妄欲(98)

作者:未缺

这天杀的糖糕酥变了味儿……

这句话在舌尖滚了几圈,容不念扭头就看见双满怀期待的眼睛。

“……”

他后牙槽里的咸辣味还很明显,但看着殷辞却莫名觉得刚刚的话未免太扫兴,于是他砸了下嘴,说了句无关痛痒,却能让人高兴好几天的小谎话。

殷辞拿着刚分发的弟子服去了自己的居舍,剩下容不念一个人看着那堆中看不中用的糖糕酥发愁。吃是不行了,要不赶明还得去百草峰拿药,到时候不味他们又要多嘴,扔是肯定不能扔,太浪费了,可要是光留下来的话万一哪天被殷辞看见就太不走心了,容不念挠了下额角,心想殷辞可真是给自己出了道难题。

心下明明觉得为难,可他看着纸包里那堆因为天热有些融化的糖酥末,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成那堆黏黏糊糊的酥末了。

殷辞一定没有提前吃过,要不然他就会知道自己拿起糖糕的手势有多别扭,可他听别人说容不念喜欢吃,小时候还因为没吃到哭闹了半天,所以就把自己下山那点仅有的微薄银钱都用在了买糕点上,甚至还因为担心能给他的不够多,不舍得多尝一口。

容不念顺势拢了一团酥末过来,伸手在上面捏捏画画。

殷辞不清楚原委,肯定是修青忽悠他才会一股脑买那么多,修青这鸟哪里都好,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海水灌多了什么都敢说,这么毛病得改改……

容不念手工做得专心,想这些也就是一霎的事儿,糖酥变质了但是黏性还在,倒是另外提供了不少便利,不多时他手底下就出来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胖鸟。

……

原本想捏只傀儡凤凰哄小孩儿,结果耐看程度连满月小鸡崽都不到,好看那就直接没有,对视了一会儿,他看着面前这只和凤凰形象相去甚远的鸟不由叹了口气:所以他结印学得不好是有道理的。

第115章 前尘事

可真等容不念把这只四不像送到殷辞手里的时候还是能看出来他很开心——事实证明就算自己真的捏了个丑八怪,殷辞也能把它夸成世上独一无二的小可爱。殷辞这一顿夸直接把那只不懂谦虚为何物的肥鸟给听得乐开了花,交过去之后抱着新主人死活不撒手,尾翅都快抖到天上去了,偏偏这么不懂事儿的鸟碰上了好脾气的殷辞,愣是把糖粉飞得满地都是也没挨骂。

容不念都看不下去了:“殷辞,不能这么惯着它,这是傀儡,说到底不通人性的,日后还是要适当管教以免出什么差错。”

殷辞摸着那只小甜鸟不舍道:“不会的,哥哥做得一定很懂事。”

“不是,”容不念被他这毫无原则的袒护逗笑了,“这不是谁做出来的问题,就是祖师做得傀儡他不会通人性呀,”看见殷辞点了头,容不念才接着说,“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和它讲好,犯了错就要罚,糖水做出来的理论上也做不来什么打打杀杀的活,就留在千机山给你解个闷儿。”

“好,谢谢哥哥,”殷辞用脸挨了挨鸟,笑得比糖水还甜,把它放在膝上低头看着,“听到了吗,要是不听话就按哥哥说得那样,拿你煮一锅糖水儿——”

“啾啾!啾啾啾——啾啾!”飞鸟忒会看眼色,瞬间叫得跟已经被煮了一样。

殷辞被它这个抖机灵的动作逗笑了,俯在桌边给他顺毛,容不念也跟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是笑着笑着就叹了口气。

“怎么了,哥哥?”

他从山下回来之后叹气走神的次数越来越多,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窝在了凌云峰,连食空阁的饭菜都没能吸引他多去几次,前几天云栖鹤还问他是不是下山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自回来就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当时容不念看了他一眼,还是叹气,把云栖鹤叹得莫名其妙。

其实还是魔族那些破事,只不过他和清虚都没想到驭兽谷和魔族已经勾结了这么久,这次任务从驭兽谷找到的那本宗门秘简上不仅有魔族各个据点的名称位置,还有他们安插在各派里数量不少的眼线。清虚道长称赞了两句他任务完成的不错之后话头一转,说这到底他们过惯了太平日子,疏忽了魔族的动作,再晚点估计界碑都能被他们凿出个窟窿来,接下来一定要严加防守,提前布局。

容不念对师尊给的甜枣和棒子都不感兴趣,只是眼看魔族破结界的日子越来越近,适当生出些作为魔族的眼中钉肉中刺的忧虑罢了。

眼线这事又不能大张旗鼓的揪,这些年各派龃龉不断,要是知道了定先要探查一番,真正查清楚也得两三月,就算理清楚了估计埋怨也要多于警惕,反而给了魔族可乘之机。

弟子上山之前生生死死的都许诺过,誓与天玄共存亡的话也说过不少,可真等到这魔族要来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害怕,毕竟被写在祖师训里的是自己,魔族不回界碑那边去,别说安生日子过不成,保不保得住小命都不好说。但这话和师兄师尊说多少有点丢人,容不念憋了这么些天,生生把自己憋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连修青都看出了不对劲。

“哥哥?”

容不念摇摇头回过神,看着面前的殷辞和糖鸟开口道:“没什么,今天是上元节,晚上还带你下山看灯会!”

殷辞拍手道:“好呀!”

千机山不远处有座安平城,大约是挨着千机山灵气充沛,农田年年丰收,居民也因此格外富庶,过节的时候格外热闹。

上元节溜出去看灯会,中元节被关禁闭,这一直算得上他、师兄和修青的节日保留节目,等到殷辞来了之后他又立刻把三人组扩成了四个人,年年溜,年年被罚,还是乐此不疲。

说实在的,灯会年年都看,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委实没什么好看的,几个人大老远的溜下来就是图个乐子,殷辞对违规乱纪的事最敏感,开始还劝阻过一两回,怕他们因为这事违反山规,到时候回去了又得受罚,但下来玩过两三回也被收买成了同伙,成了每次最期待下山的那个人。

看见他这样,容不念也觉得轻松不少:“那赶紧把晚课挂上,到时候咱们逃课出去,正好我试试之前搞得小玩意儿管用不管用。”

殷辞嘴角一僵:“哥哥又要试新器物?”

“怎么,不相信我?”

“不是,可是……”殷辞搅了下手指,表情为难,“你上一次试验逃课的新法器,咱们就被逮了啊哥哥……”

容不念摇头晃脑像是个资深赌徒:“这次不一样,这次肯定行。”

“……”

殷辞不好打击他,但也对这个提前做出来的小玩意儿没抱太大希望,毕竟按往次的经验看,越新鲜的小玩意儿越容易出意外,他们几个没少在成为容不念的试验品这条道上栽跟头,修青和霭云霭雨一听说了他的新发明直接婉拒了上元灯会的出行。

“原话是,老子这几天过得舒坦,鱼也够吃,暂时还不想去灵笼里待着。”

容不念长眉一挑:“修青真这么说?”

“是,而且云师兄也今年也有事走不开,新救的人质伤势很重。”殷辞无奈道。

“好吧,那是他们没眼光……”容不念撇撇嘴,随即目光灼灼地望向殷辞,“要不……咱们偷偷去?”

六个里边有四个都不来,对于单独当小老鼠这事儿殷辞也有点怵:“哥哥,要不,咱们今天就……”

“小玉,殷辞,玉儿啊——”没等他说完,容不念就夸张地抱住了他的胳膊,“这个保准好使,去把去吧啊?他们不来还有我啊,我自己这不也用嘛!”

“我……”

“小玉儿……”

殷辞闭上了嘴,看见容不念因为自己答应之后露出笑来不禁弯了弯眼睛:“好。”

答应的时候殷辞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个保护契。

他习惯于把大事小事都记在心里,如果有一杆称的话,那容不念就是在秤盘上踢踢踏踏不安分的小人儿,这些同他分享过的事就是一个又一个可以挂在杆上的秤砣,好像容不念每次对他笑都可以让那杆称微微翘起来一点似的,可他不知道容不念会送他一个这样重的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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