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欲(82)
“实在抱歉,子陵向来心直口快,其实他也只是不知内情担心小师叔,并无恶意,还望您海涵——”最后还是子路站出来打的圆场,他先是朝殷辞行了个礼,才看向他们两,“小师叔,子陵,你们别再吵了,小师叔魂魄的事情还没弄清楚。”
平时不多话,一说就是有用的,容不念暗中给子路竖了个大拇指。
“胡扯,鬼才担心他,子路你怎么也向着他说话,到底是我无理取闹还是容不念识人不清?什么叫不知道内情,你们三个什么似乎混到一块去了,我现在倒成了外人了是吗?你知不知——”江子陵听完他刚才那句就要炸,硬是被后面这句又按下来,看着容不念没什么好脸色的来了句,“不是说不严重,求到药之后就好了吗?怎么刚刚说得还扯上生人魂魄了,你是不是被人坑了?”
他抱着剑坐在床边,脸色仍臭得很,活脱脱就是个刚和人闹了别扭之后拉不下脸去关心的小孩子。
“多大人了,”容不念硬是被他逗笑了,趁江子陵不注意过去朝着他脑袋狠狠揉了下又飞快的退回殷辞身后,辛辛苦苦修来的灵力全点在了逃跑上,“关心哥就直说,当面还含沙射影说什么坑不坑的……多伤感情呐,是吧。”
容不念这动作做得流利,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蹿到了房那头,和殷辞勾肩搭背地笑,江子陵恍惚了一瞬,怀疑是自己扭头太猛了,要不怎么能从容不念这耍猴似的动作里看出点之前的影子?
“别担心,你可不是外人,我可是打心眼里把你当儿子疼,就算哪天被天玄赶下山了也惦记着给你留份家底儿的。”
江子陵听他越说越离谱,脸涨得通红:“放你的屁——”
“啧,你看,说了真心话你又不信。”
江子陵:“……”
从小到大这人脸上好像就挂着“没皮没脸”几个大字,反正他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小师叔,人好像走了。”
估计是实在听不下去两人的稚儿对话了,子路上前一步拦在了他和江子陵中间。容不念闻言一愣:“走了?”
“嗯。”这回答话的是殷辞。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没知会一声啊……”殷辞说走了那就肯定是走了,容不念当即也不和江子陵拉扯了,趴在门上拉出一条缝。
说话的功夫院里院外的人都走了个精光,现在只有鸡蛋羹还摆在石桌上。
江子陵隔着子路呛他:“怎么,这是你家还是你买的地皮,人家一个丞相走不走的还得和你说一声?”
确实用不着。本来也是人货两清的交易,殷辞救了人不假,可人家也二话没说受了抽魂这一遭,虽然殷辞没透露什么,但容不念也能猜到这场有多不好受,小聂相出来的时候像是过了一遍水,眼神都不太有光了,就算这样了,她还在对着云墨笑。
容不念就是在看见他俩无声相望的时候忽然觉得这位小聂相可能是真的有几分真心的,可现在院子里静悄悄的,比秋天收完的粮田还空荡,他把门开大,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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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聂相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皇宫里那位没差人来问,他们也乐得自在,魂魄的事江子陵和子路倒是明里暗里的避开殷辞又追问他了几回,容不念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子路看他这样最先住了嘴,倒不是容不念故意瞒着,是他自己也没彻底把事情弄明白,不好对着人胡说八道,跟何况云栖鹤在这里头的作用也说不好,不管现在说得对不对以后都是个问题,他就更不能说了,只是再三保证和邪术不搭边,只是小聂相身体里多出的那点魂魄和之前求得药作用类似而已。江子陵只是直率,人也不傻,看出容不念为难之后也没再多管了。
就在他们四个又这么混了些日子之后,小院的门又被敲响了。
这次来的,居然是花古月。
到底是皇宫,他还是做女子打扮,却着宫装,举手投足也庄重了许多,以至于容不念开门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还在疑惑天苍帝宫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位美人:“请问阁下?”
幸亏他声音没怎么变:“容哥,是我啊。”
他一开口,容不念差点儿顺着门框滑下去:“怎么是你,这不是皇宫吗?”
王宫出入这么自由的吗?
“因为我和妹妹都在这里做女官啊,我来见见她,顺带来替她,”花古月原地转了个圈,像是在跟他炫耀自己的新装扮,转完了也跟着凑近门口往里张望,“怎么,这青天白日的不让我进去坐坐?还是你们趁着那俩部件儿出门的时候在那什么不方便见我,那我……”
“你可闭嘴吧你,殷辞做法呢,淫者见淫,把你脑子里的东西都收一收,”容不念趁着花古月还没说出更多就把人拽进了院,论起嘴来他只服花古月,毕竟自己这是没皮没脸,这位是没羞没臊,要是不拦着点大白天能唠出一本禁术,他上次在第一楼已经见识过了,实在不想见识第二回 ,“哎,你怎么知道子路和江子陵出去了。”
花古月哼笑一声摆摆手道:“哪能不知道呢,蹲你们十几天了,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正正好的机会,要我说你们还真是坐得住啊,屁股是一个比一个沉……”
“皇宫里你都有人?”这回容不念是真的有点诧异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买卖,我是做生意的,当然得广开财路,八方迎客了,再者说,容哥你莫不是还以为这皇宫还如之前似的铁板一块么?最近可乱得很,搞不好哪天就变天了,太平日子享受两天就行了,可千万别贪恋,要不就算……喏,”正好殷辞从小厨房出来,他点点下巴,“就算他护着你们出不了声大事也够麻烦的,到时候沾点泥是难免的,毕竟你们玄门的人向来不许弟子干涉凡尘事。”
花古月点到为止,容不念顺着他的话头也只能想到前朝那点纷争,心里瞬间浮现出一个人影来:“白将军?”
“你知道?”这回诧异的变成了花古月。
“一点。”容不念含糊的说。
好在花古月也只是劝告,也不关心他是哪里得到的消息,支使殷辞做苦力做了个结界之后就把来意说明了,说完后连带着那份传说中的灵药也出现了石桌上。
殷辞盯了半天:“果然是你。”
“是、是我怎么了,”偷了人家的东西到底心虚些,花古月说话声都低了不少,“我这又不是为了邀功,就照你那守财奴的办法,猴年马月才能把药找全,再说了,你倒是省事了,城门一关谁也找不到,几百年两耳不闻窗外事,真指望你的话容哥早被云栖鹤给阴没了,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潜入千机山听到了他的阴谋,到现在你俩还蒙在鼓里呢,到时候你是把容哥魂魄找全了,那人也救不回来了——”他提起这事越说越有底气了,“这云栖鹤也是,一千多年藏得够深啊,我当时就纳了闷了,怎么自家的师尊师弟都死翘翘了,就他还活蹦乱跳的,他娘的合着在这儿等着呢,九黎的魂魄他想要,容哥的魂魄他也想要,天魔和半神的灵力都想占,也不怕撑起他,艹……”
看花古月盯着一张十足的美人脸说这些话实在有些违和,容不念咳嗽了声:“咳,那个,所以这个药是……”
“不死果和扶桑枝,”这次殷辞先开了口,片刻后有些不情愿的加了句,“不死果有一半是他找的。”
容不念大惊:“什么?!这不都是已经跟着天罚消失了吗?”
不管是生在极寒之地的不死树还是传说中可沟通人冥两界的扶桑树,都应该随着魔族消失的渣也不剩了啊。
殷辞抿抿唇:“之前难免有留存,找一找还是能找到一些的,书上说这两样东西可以令人起死回生,有生魂召魄之能,我想着可能会帮到哥哥。”
他说得平淡,但容不念知道真要找起来必然不会容易到哪里去,盒子里的东西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容不念干脆去问一边的花古月:“所以这个就是不夜城丢的药,你当时偷了药诬陷我,就是为了把我们引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