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欲(80)

作者:未缺

聂唤也变成了胆小鬼,到最后连云家寨三个字都不敢说出口,其实无需多言,云墨也能从冷淡的神色里读出她的意思。

第二天相府里就少了一个叫云意的药人,街头被处决的敌国派去相府的细作。

天苍帝到底对自投罗网的药人留了情面,没用火把他烧成一团灰烬,只是吩咐将他钉在刑架上三日后处刑。

三天,足够手脚通天的小丞相把人换下来。

可疼也是真的。

疼啊,是真的很疼。即便药人痛感微弱,他也能时不时感觉到四肢处的痛意,像是四根牢牢缠绕住心脏的丝线,每动一下都是钻心刻骨,那样绵长无尽的疼痛足以逼疯一个正常人。

噬心蛊在小姑娘的身体里待了这么久,会不会更疼。

他在刑架上动弹不得,心里却在想:阿唤,你之前是不是也是这样疼?

作者有话说:

云墨和聂唤都属于装聋作哑,古早霸道总裁追妻剧本拿反了那种的~

鹅鹅鹅鹅鹅鹅

第93章 众生相

替死鬼找到了,牢中的狱卒打点好了,营救也定在了绝对不会出错的日子,她没料到的是行刑之前云墨藏下的毒药,云墨这一去,她就再也没能找回当初那个少年。

“所以……那些阵法是为了复活他?”他看着聂唤嘴角挂着的苦笑,声音也不自觉低下来。

“是,那时候聂琳琅找到了我,说要带走他,可我怕他这一去就真的…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你没有答应,就一直这样留着他?可时间这么久,以平常手段只怕很难吧。”

话一出口,容不念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阵法她都做得出来,保存区区一具肉身也不是什么难事。

聂唤并不避讳,只是声音苦涩:“确实很难,容仙长性子跳脱,一定是没见过至亲至爱离自己而去,又或者是修为深厚,道法领悟的通透,不在意这些凡尘情爱,可……对我而言,最难过的不是医师告诉我他服毒一事,也不是聂琳琅要将他制成药人,而是,”她眼中似有泪光,“他当时就躺在那里,明明还有呼吸,身体却因为长年累月卧床开始腐烂,而我、我根本找不到救他的办法,我知道那些复活阵法时禁术,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为了救一个人,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可是……我只有他了……”

“那你也不……”容不念只说了个开头就不再说下去,转而说起了无关的话,“我因为一些事情忘记了之前的事情,所以很抱歉回答不了你之前的问题,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亲友,”他目光淡淡,“之前以为有的,但现在看起来,他待我也并不真心。”

“何以见得。”

他自嘲一笑:“如果真心,怎么会教人封印我呢?聂相,您说是吧。”

“果然是你。”

“是我,我也没有想到,”容不念转开目光,不再看她:“说起来……我之前也遇到过一个小姑娘,她比你大不了多少,都是正好的年纪,可她大字不识几个,也没有聂相这么有能耐,随手搅动的就是几国纷争,只是个活泼些的姑娘,她同我讲……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喜欢的人白头偕老,如果老天见怜,下辈子可以让她的夫君身体好些,不受病痛折磨。她的父母年年收成好些,交粮时不受官差刁难,那就是天大的幸事了。”

他抹了把脸:“你看,有人坐高台活得轰轰烈烈,就有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再好些呢,就是家产丰厚衣食无忧,一辈子求得也就是活得顺遂,他们本来可以活得很好,只是因为高位者一句吩咐,他们这一辈子就注定过不了顺风顺水的日子,我不是很明白。”

“仙长,我也不明白,我受苦难时世人袖手旁观,燕国交战时我顾他们性命,可平定下来之后呢,他们送了我一封万民书,要我身边人的命,”聂唤嘴角牵起一抹冷笑,“那时云墨于我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怎么也没人顾顾我的一生所愿呢?现在他明明还有气息,我怎么可能不救他,仙长,你告诉我,我怎么可能不救他?”

容不念眉尾一挑:“你要是只想着救一个云墨就不会来找我们了吧?”

“什么意思,”聂唤动作一顿,看清他的神色后皱了下眉毛,“容仙长,您要比我以为的,知道的更多啊。”

“还好还好,你来之前恰好有人给我开了个小灶……再者说,你来找我们,不就应该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吗?”聂唤之前因为叙述往事染上的悲凄神色已经没了踪迹,她坐在那里,想把蓄势待发的弓,容不念看了她一眼,也并不觉得十分意外,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小聂相总不会是满心情爱,更何况之前她还有拿人挡刀的习惯。

真对这位心软,那躺在床上的云墨就是前车之鉴。

聂唤微微一笑:“不,之前只是怀疑,见到人之后也还是猜测,只有听到容仙长亲口承认才能确认。”

“很好,现在确认了,”容不念打了个响指,“然后呢?你打算干什么,再把我们的行踪暴露给你效忠的那位,还是以此要挟我们?”

“仙长言重了,我聂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说是求救,那一定会付报酬的,只是……”聂唤刻意强调了求救两个字。

“只是你是被迫找个可以和你同仇敌忾的下家还是弃暗投明就未可知了,”容不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冲她露出一个同样的笑来,“我不关心聂相是不是真心要救人,只希望您别躲在背后插刀才好。”

聂唤直起身行礼:“仙长尽——”

“阿唤。”

这一声里忐忑惊疑虑更多,怀念喜悦反而占了下风,带着些长久不讲话的暗哑,但就这么一句话,生生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小聂相钉在了原地,转头都不能:“阿云……”

殷辞紧跟在云墨身后出了门,一点都没有给这对“有情人”留时间的意思,冲容不念点了下头之后接着道:“人我救醒了,聂相的报酬打算什么时候付?”

他这话说得实在不客气,这种时候就连容不念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都不好意思打断,偏偏殷辞还说得理直气壮,让容不念都为他捏一把汗。但更让容不念没想到的是聂唤居然听进去了这句话,也舍得在这时候撇下心上人,声音冷静地回了句,“现在就可以”。

说完话她就跟着殷辞又进了屋,几乎是和站在门口的云墨擦肩而过。

容不念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为谁尴尬,抬头时看见面无表情的云墨站在紧闭的房门口,显得尤其可怜,登时嘴角一抽:“要不先来坐会儿?”

这回成了真正的“相顾无言”。

刚才他和聂唤说几句闲话再加一盏茶功夫就把人等出来了,也没觉得时间有多漫长,可这次直到炉上的茶热了三滚,门口才传来轻微的响动声。

容不念和云墨对视一眼,都站了起来。

第94章 众生相

地方腾给了聂唤和云墨。

人家是小别胜新婚,两眼泪汪汪,他们要还杵在原地的话就纯粹是没眼色了,所以两个人一合计,进了江子陵的屋,还顺带把院儿里那俩扛进去了。容不念进屋去时聂唤正站在桑树下,借那点荫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盯着云墨看,可站在门口的人不知道是当药人当习惯了还是躺木了,现在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站在门口插个旗能当路标使。

聂唤从头到尾都像是焊在脸上的笑终于有了裂缝,其实她就这样什么也不做时更好看些,光论长相就足够赏心悦目,站在那里就像一株花,一棵树,像个年幼单纯的邻家妹妹,甚至还能看出几分之前“阿唤”的影子来,独独不像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小聂相。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容不念压着门缝看了一眼发现云墨虽然脸上冷淡的不行,但是放在身侧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心里的八卦之魂顿时熊熊燃烧,恨不得现场变身成月老给两人缠满身的红线,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到底算是人家的家事,他上去插一手确实不太好,只好摇头晃脑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上一篇:越冬 下一篇:星际女神之御厨驾到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