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大鱼，柳芽儿更喜欢小杂鱼。各种小杂鱼不用分大小种类，直接一锅乱炖，那味道叫一个鲜。就是这小杂鱼处理起来太麻烦。

“奶，这要腌的鱼，咱们把鱼头下了吧，刚好晚上拿来炖豆腐。不然一晒，这头就变成了空壳。”

“成，我来把鱼头剁下来，不过家里可没有豆腐。”

柳芽儿看着一地的鱼，想了想道：“那我现在去买两块豆腐回来，顺便买把酸菜。今晚啊，咱们做个全鱼宴！”

全鱼宴？这又是个什么宴？

剁下来的鱼头，清洗干净后沥干水。锅中的菜籽油烧到冒白烟，放入鱼头稍微煎上一煎，加入没过鱼头的清水，放上姜片和切块的豆腐，用大火烧开。

趁着闷鱼头的功夫，柳芽儿又将给鱼切成薄片放在碗中腌制。

待锅中的鱼头豆腐汤烧开，盛到砂锅中，再放到炉子上炖着。

锅中油热，倒入黑鱼的鱼尾和鱼骨，煎至两面金黄，捞出备用。就着锅中油，放入姜片，蒜瓣，花椒炒香，再放入切好的酸菜炒干水分。这时，再放入煎好的鱼骨，加开水将汤煮成乳白色，然后放入腌制好的鱼片，稍煮片刻即可出锅。

切好的葱花和拍碎的茱萸籽铺到鱼片上，淋上热油，“磁啦”一声，茱萸的辛辣，葱花的葱香并着酸菜和鱼类的鲜，全被激发出来，充斥着整个灶房。

“乖乖，大小姐这是做的什么？明明呛到人喉咙里刺的紧，又觉得香得不行。”钱县丞一下值就钻到了灶房，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大人总是留他们吃饭，他也不好意思。

柳芽儿又往锅中倒了些油，答道：“这叫酸菜鱼，又酸又辣又鲜，保证钱伯会喜欢。”

“哦？老钱喜欢什么？”胡师爷也钻了进来。

“老夫人安，大小姐安！老夫来烧火！”胡师爷说着，就要去帮着烧火。

钱氏摆摆手：“去去去，做个饭哪要这么多人伸手？你们都到院子里坐了去，再烧个小杂鱼炒两个素菜就可以开饭了！”

“磁啦～”一盆小杂鱼入锅，在热油中发出声响。

将小杂鱼翻了个面，柳芽儿也道：“钱伯，胡伯，你们出去坐着吧！不然呆在这这小厨房里，转都转不开。要是您两实在想帮忙，那就帮我把院子里头的干艾叶和菊花收了吧！”

“成，我去帮您收了！”

待钱县丞与胡师爷出了厨房，钱氏又往灶膛里塞了些柴火，笑道：“你呀，惯会使唤人的！”

柳芽儿倒不以为然，解释道：“奶，咱这不叫使唤。都说吃人手短，拿人手软。钱伯和胡伯本就是我爹的下属，我爹也常留他们吃饭。一次两次的倒还好，这次数多了，他们心里难免觉得不好意思。”

“他们诚心想帮忙，像收艾叶这些个小事，让他们去做就是。一来也算是他们帮了个手，而来在他们眼里看来，咱们没把他们当外人。自然而然的，这关系也就亲近了些。”

盖上了锅盖，柳芽儿搬了个小板凳在钱氏身边坐下，又道：“我爹虽是知县，可毕竟是外来的。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若哪天真遇到那不讲理的需要扯皮的本地人，可不就要钱伯和胡伯这样的人去处理么。总不能不管犯法不犯法，都将人押去大牢吧。再说了，我爹也不是那滥用职权的人。”

“你啊，鬼精的！”

说完钱氏又叹道：“也不知你爹要在柴桑呆上几年。按理说你跟沐儿已经定了亲，这嫁妆里的拔步床跟梳妆台这些，该先找木匠打上。可我怕这拔步床打上一半，你爹就要调任。”

“奶，这事儿用不着急，我啊，还想留在家里多陪您几年呢！反正我跟秦沐已经定了亲了，难道还怕他跑了不成！”

钱氏一巴掌拍在柳芽儿的小腿上，宠溺的道：“尽说浑话！你不急，那沐儿爬个年过来都十九了，他能不急？”

“他急个啥，我又不会跑。是吧，奶！”

这话叫钱氏听了又好气又好笑，笑过以后又觉得心疼。她家芽儿没有娘，都快十八的姑娘家，对男女之事还一窍不通。看来她得找个机会与芽儿说说，别到时候两个人成了婚进了洞房，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一个月过去,柳芽儿终于是攒够了鱼骨粉。

晒干的鱼骨和干艾叶，野菊花都磨成粉，加到木屑里拌匀。

取根长一尺半左右的细圆木棍当作模具，用裱衬纸沿着木棍卷糊成圆纸筒,再将一头封死后竖起来,再将拌好的蚊香粉灌入其中,敦实，封好。一根土蚊香就制作好了。

艾叶虽然能驱蚊,可燃烧起来烟大熏人,味道大且残留久，驱蚊的效果也不持久。相比之下土蚊香就好的多,烟小味道淡,一根蚊香能烧到后半夜。

若是鱼骨能买,这蚊香也能是门生意。可惜古代没有鱼类加工厂，想要鱼骨只得一点点的攒,若想批量生产文章，这鱼骨得攒到猴年马月去。

柳芽儿想着既然不能拿来赚钱,这土房子捏在手里也是无用，不如写了告示贴出去,谁高兴动手自己攒了鱼骨做去便是。

等蚊香全部做好，也不见柳冬青回来。

明明说好了上五天的课休两天,待休息的时间他便回家来。可这一个多月了,他竟一次也没回来过。

柳芽儿心里担心，寻了何辉让帮着驾车，她想亲自去百木山里看一看。

一捆蚊香,几条鱼干。想了想,柳芽儿又去糕点铺买了几包点心,这才坐上马车出城。

百木山偏远，山外方圆几里内都是荒芜人烟。留了一名衙役看守马车，何辉扛着东西陪柳芽儿进山。

所幸山路两边的荆棘早已被工匠们都砍了去，这山爬起来倒也没那么难。

等到了山中学堂时，早已过了晌午。

学堂前的空地上，有用棍子画的房子，几个女孩子在跳房子，男孩子蹲在边看，时不时的评点几句。

“方小红，你可一定……”加油打气的声音戛然而止。

其他的孩子顺着同学的目光，都朝着柳芽儿这边看来。

这一看，孩子们不禁惊呼，天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就像天上的仙女们似的。

有那胆子大的，直接上前问道：“仙女姐姐，你怎么会来我们学堂啊？是来给我们柳夫子发奖励的吗？夫子说，若是我们读书读的好，就会给我们发奖励。像我们夫子这么好的人，应该也会得到奖励吧！”

说话的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圆圆的小脸蛋上还沾着土，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对，我是来给你们夫子发奖励的。不过呢，我不是仙女，我是你们夫子的妹妹。”柳芽儿蹲下身来，帮小男孩擦掉了脸上的灰土。

“我去帮仙女姐姐喊夫子！”另一个孩子飞奔着跑了出去，那方向，明明是朝着边上的村子里。

难道，她哥不在学堂？

“你们夫子不在学堂里吗？”柳芽儿问道。

小男孩认真的点头：“嗯，现在是午休时间，夫子让我们自己休息，他去林家村帮陆峰峰家插秧去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能带我去找你们的夫子吗？”

“我叫豆豆，我知道陆峰峰家的水田在哪。走，仙女姐姐我带你去找夫子。”

豆豆在前面带路，柳芽儿在后面跟着。何辉放了东西也跟了上来。

小路两边都是山地的土质，生的杂草早被人割了丢在一边，漏出的红土中夹杂着碎石。

往前又走上一段，逐渐看见前面的村庄。只是人还没进村子，就见到柳冬青袍子的一角扎在腰间，裤腿也卷的老高，手中提着布鞋，小腿上沾着的泥也没来得及洗。

“哥～”柳芽儿鼻子发酸。

这才一个多月，她哥瘦了一圈也黑了一圈。

“芽儿你怎么跑到山里来了，走，先回院子！”

小路太窄，柳冬青怕妹妹摔着，想扶上一把，一看自己带着泥水的手，尴尬的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