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宠妃死对头(6)

作者:西子栖

所以,宫人轻易不敢生病。

宫人更担心进暴室狱,以往宫中有人犯事,行刑都在暴室狱,今日是头一回在一宫之内,大庭广众之下打板子,也只有许昭媛干得出来。

朱颜心里恨得不行,又叮嘱曲姑,“另外,你亲自去趟凤仪宫,和皇后说一声。”请太医给宫人看伤,算是知法犯法,她得先知会皇后一声,其实,她本来想自己去,却有些力不从心,隐隐感觉小日子快要来了,生阿稷时难产留下的病根,一来小日子就浑身酸痛乏力。

“奴婢遵命。”

曲姑去了凤仪宫,到了晚间时分,凤仪宫传出消息:许昭媛被罚禁足半年,朱颜罚抄宫规十遍。

朱颜明白,这件事到此结尾。

也只能这样了,香茹几个在上位者眼里,怕是和宫里随意生长的花花草草,没什么分别。

许昭媛却到底姓许。

“娘娘,其实皇后也不容易。”曲姑挥退宫人,独自服侍朱颜就寝后,小声说道。

朱颜听得曲姑这话,心思通明,“是刘姑姑和你说了什么?”问话的语气里,带着十分笃定。

曲姑没否认,“宫里都知道,皇上做太子时,太子妃亡故后,皇上想续娶舅家表妹为继妃,只是先帝不同意,又为皇上聘娶了现在的刘皇后,到如今,皇上中意的许六娘早已嫁人,但燕国夫人一直引为憾事,错失了一门双皇后的荣耀。”

“听说,前些日子,许六娘新寡,燕国夫人还和崇阳长公主抱怨这事,长公主又跑到凤仪宫,和皇后闹了一场。”

燕国夫人许王氏,是皇上的外祖母。

崇阳长公主,是皇上的胞妹。

“眼下对许昭媛的处置,是轻不得,却也重不得,皇后也为难。”

朱颜听了,沉默半晌,“明天一早,你去凤仪宫,替我谢谢皇后娘娘。”许昭媛禁足半年,至少今天给香茹几个请太医看诊的事,许昭媛没法来闹,借题发挥,而她今日带人闯重华宫一事,却只罚了抄写十遍宫规,可以算是轻拿轻放了。

“熄了灯,你也早点去休息。”朱颜微微阖上眼。

曲姑应声喏,伸手放下挂在银钩上的宝帘,“奴婢安排秋红秋叶在屋外守夜,娘娘有事可以唤她们。”朱颜晚上睡觉,一向不喜欢宫人守在床边,曲姑只好把人安排在屋子外头。

听得朱颜嗯了一声,曲姑才转身去陆续熄了三盏四角宫灯。

灯火明灭间,朱颜突然睁开了眼,极其不习惯,平常身边有个热乎乎的肉团子,今日身边空荡荡的,儿子张稷出生后,除了最开始她身体不好外,之后都是由她亲自带,长到三岁上,今晚算是头一回不在她身边睡觉。

也不知道阿稷在乾元殿怎么样了?

乾元殿是狗皇帝的住所,也是日常办公、休息及召幸嫔妃的地,晚间,乾元殿的大总管张忠国亲自过来传话,说是四皇子今晚留在乾元殿。

初一听,朱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稷平时晚上连乳1母都不要,怎么会愿意在乾元殿留宿?

但没见到孩子回来,朱颜问了几句儿子在乾元殿的情况后,只得作罢。

张忠国倒是希望请她去乾元殿,她没接茬,别说她今晚小日子来了,身体极不舒服,就是好的时候,她也不会去,更不会再踏入乾元殿的门槛半步。

身子不舒服,兼之心里牵挂儿子。

朱颜根本无法入睡,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宝帐内的一片漆黑,闭着眼,脑海里又全是儿子阿稷在找她,辗转反侧间,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也许两刻钟,半个时辰,又抑或是一个时辰……直到隐隐约约听到阿稷的哭声,朱颜一下子就坐直了身。

“秋红,秋叶。”朱颜急忙喊道,顾不上身体乏力,下腹坠痛,人就要下床。

“娘娘。”守夜的秋红秋叶急忙进了屋,秋叶去点灯,秋红忙上前扶住要从床边摔下来的朱颜,“娘娘,慢点。”

“娘娘要做什么,吩咐婢子一声,夜里凉冷,娘娘身上不舒服,别出被窝,容易受寒。”秋红扶住朱颜,又拉了锦被往朱颜身上的裹,却让朱颜给推开。

“我好像听到阿稷在哭。”

秋红微惊,“娘娘,四殿下今晚宿在乾元殿,离得远,哪能听到四殿下的哭声。”

“婢子也没听到。”

点完灯走过来的秋叶,忙拿了件披风,披在朱颜身上,又说道:“娘娘要是不放心四皇子,婢子这就遣人去乾元殿那边看看。”和秋红对视一眼,俩人合力把朱颜扶上床,又重新裹上锦被。

朱颜刚躺下,又听到阿稷的哭声,怎么也坐不住了,手指东南方向,“你们仔细听,阿稷在哭呢,快扶我起来。”

这回秋红秋叶侧耳倾听了下,齐刷刷变了脸色,秋红当机立断,“秋叶,你服侍娘娘起身,我先去外面看看,再把秋月秋白叫进来。”

秋月秋白是和她们一道守夜的,不过守的是后半夜。

秋红风风火火往外跑。

秋月秋白很快进来,朱颜在几个宫女服侍下,忍着身体不适,穿上条裥色裙,上半身却只裹了件羊羔毛披风,就急得往外跑,因为阿稷的哭声已经越来越大,不用朱颜催促,秋叶几个伺候的都能听得见,手下的动作快了许多。

也没再拦着朱颜,甚至秋白还拿了条发带,跟在朱颜后面,一边追着一边把朱颜垂落的长发给绑了起来。

实在是四皇子知事后,就没见他哭得这么凶过。

一番动静,早已惊醒整个芙华宫。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只有这么多了~~

第8章 今日罢朝

外面灯火接连亮起,片刻间,整个芙华宫灯火辉煌,人影绰约,朱颜出寝宫、外殿,一路顺着儿子的大哭声往中庭走去,跨过重门,越过影壁,随着平安带人打开宫门。

朱颜抬眼望去。

深秋午夜的寒气,在空中流淌,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身边的宫女内侍,纷纷下拜行礼,“参见陛下。”

朱颜回过神来,微垂头,刚要行礼,却在听到儿子哭着喊阿娘时,猛地惊起,顾不上其他,冲过去,伸手去抱儿子。

儿子倒是飞快地松开他父皇,转身紧抱住朱颜的脖子,“阿娘,阿娘……不打。”一边喊还一边哭。

哭得这般伤心,听得朱颜心都碎了。

哪还顾得上其他,连连应声:“好好好,不打。”听出儿子是害怕因白天的事挨打,“别哭了,不哭了,田田乖。”

田田是儿子小名。

“田……田田最乖。”儿子一边哭一边还打了个哭嗝,整个人往朱颜怀里钻。

朱颜顺势要抱回儿子,却抱不动,对面的人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朱颜不敢用力,担心伤到孩子,只好就这般僵持着。

因为孩子的关系,两人靠得极近,呼吸可听,时隔两年后,又闻到那股奇楠香,朱颜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凭着一口气,强忍着浑身的酸痛乏力撑着,直到一股夜风袭来,瓷白的额头上竟起了涔涔细汗,身子摇摇欲坠。

对方似松了手。

朱颜抱紧儿子后,手上一沉,突然一阵晕眩感传来,眼前一黑,只听到耳畔有急切唤阿颜的,有叫娘娘的,更有儿子在喊阿娘……

芙华宫里,一片兵慌马乱。

为了请太医,早已落锁的宫门,又重新打开。

后半宿,无人敢睡,一夜灯火到天明。

太医更是一波一波急匆匆赶进宫,殿内宫女进进出出,来往不绝,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脚步声很轻。

外面廊庑下,张忠国看着捧着朝服和洗漱用具的一众内侍,愁得眼角全是褶子,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望了眼越来越亮的东边天,咬了咬牙,抬脚往内殿寝宫走去。

进出的宫女,纷纷避让。

张忠国走到寝宫门口,抬头,瞧见皇上依旧背着双手立在床榻前,跟木头石柱人似的紧紧盯着床上的人,隔着半掀起的帘帐,能看见床上的朱美人紧闭着双眼,绝美的容颜,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却自有一股空灵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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