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重生)(51)
好吧!
银瓶和慎竹只能怀着失望的心情,默默退出了房间。
待丫鬟和小厮退下,陆瑾沉才踱步走到裴歆身侧,见人低着头,手下的算盘“噼里啪啦”打的利索,微黄的烛火下,秀发披散至胸前和腰间,原该是柔和温婉的样子,可惜…
他知道自己昨晚喝醉酒毛手毛脚的事给人惹生气了,一时不免低声下气几分,“还生气呢?”
“你说呢?”裴歆忍不住抬头白了人一眼,拧了眉头道,“果然醉酒没好事,下次你若再醉糊涂了,我就让慎竹他们送你去前院过夜,别想再进这院门。”
她威胁了两句,低头添两笔将账算好,递给陆瑾沉。
后者接过,倒是看也不看一眼,只回了一个“好”字。
见状,裴歆头一歪,有些好奇,“你就不怕我多讹你?”
“不过是一些买冰块的花费,就是你讹,又能讹多少?我还不至于连这点儿银子都给不起。”陆瑾沉笑道,又紧接着承诺日后不再醉酒归来,一番保证下来,才让裴歆松缓了脸色。
“我素来便厌你们这些喝醉无度的人,且不说伤身,还会言行失格,满嘴胡话,偏自己又控制不住,要是在外面惹出些事来,还得连累家里人担忧,实在可恨!”裴歆数落道。
她说这些,显然不止为陆瑾沉醉酒一事,却不知想起什么,格外的愤愤不平。
陆瑾沉也耐心的听她叨叨一番,说到最后,倒让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算了,左右是第一次,又不似父亲一般撒泼乱骂的,只有些无意识动手动脚,自己计较这些做甚?想到这儿,裴歆揉了揉手中的纸团,没再多说什么。
她不说,却听陆瑾沉道:“我明白,之后不会了,你放心就是。”
“嗯。”
…
七月初十,是裴歆姑父赵淮之的升迁宴,吏部的考评和任命是早几个月就下来了的,原荆州通判孙煜升任知州一职,而空出来的通判位置,则由赵淮之顶上。
裴歆一早就高兴的出了门,与陆瑾沉一块儿到赵家时,离开宴还有好一会儿。
姑姑裴红英许久不见她,也很高兴,拉着裴歆的手就说了好一阵话,直到丫鬟来报,客人上门,她才先止了话头,让丫鬟带裴歆和陆瑾沉先去书房,自己则出门待客去了。
丫鬟带着陆瑾沉和裴歆到前院书房,两人刚进屋,就见里面正拿着书诵读的赵韫“噌”地一声站了起来,边迎边道:“你们总算来了,表妹,表妹夫~”
最后三个字叫的那是一个狭促,挤眉弄眼的,看的陆瑾沉直接回了一个白眼。
又听人大惊小怪起来,“表妹你看他,还敢瞪我这个大舅子?太过分了,看来你回去得好好收拾一下才行,这不尽早降服,日后小心“造反”呀!”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别胡说,再说,你一个表哥,充什么大舅子呢!”眼瞅着人越说越没谱,陆瑾沉连忙道。
赵韫可不虚他,嚷嚷着表哥也是兄长,自己一向拿裴歆当亲妹妹看待的,自己就是大舅子的身份,让陆瑾沉好好对待。
陆瑾沉气的要动手,谁知赵韫动作更快,先躲到了裴歆身后,又伸出个脑袋来挑衅道道:“来呀,来呀~”
这般幼稚的做派,别说陆瑾沉了,裴歆都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中间隔着裴歆,陆瑾沉似乎放弃了教训对方的想法,撇过头去。
赵韫取得了胜利,正要脸色得意,却不防陆瑾沉突然回首,快,准,狠一把环过裴歆的腰身,绕过她抓住了其身后的赵韫。
“唉~”论武力,赵韫这个弱质书生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触碰一瞬即逝,裴歆也是猝不及防,就见人贴近了身,鼻尖闻的一股书墨的清香,吓得抬在胸前紧握的双手,碰触到对方坚硬的胸膛,传来的感觉让她的耳尖起了些许的热度。
“表妹救命,表妹~”
裴歆回神,就见陆瑾沉要拉人去外面“练练”,忙上前打了圆场,“别闹了,等会儿宴席开场,咱们还得过去见人呢,你要万一没收住手,等会儿怎么跟客人解释呀?”
“就是就是。”困于“魔掌”的赵韫连连点头。
却不料裴歆话锋一转,“你若真气不过,也得等宴席结束之后,反正乡试已经结束了,这两天你们不去府学,在床上养养伤问题也不大。”
“啊?”
赵韫眨了眨眼,似乎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话,然后只觉得手腕一松。
“说的有理。”陆瑾沉收回了自己的手,点头附和道。
妇唱夫随,狼狈为奸。
赵韫此时的脑海中只剩下这八个大字了。
……
赵府门口,庞氏带着一对子女,裴清菱和裴子安,刚进来,由一个婆子领路往客厅坐席的地方去。
庞氏的肚子已经显怀,胎像尚好,她本人气色也不错,穿金戴银的很是贵气,而领路的婆子事前得了吩咐,也知道好歹,走的并不快,有些时候还特意慢上几步,以便庞氏。
前边带路的慢,身边又有丫鬟搀扶,庞氏也无妨,只是走着走着,就听身后传来几句小声的闲话。
“姐姐快看,有白莲!”
“白莲有什么稀罕的,舅舅家一湖的千瓣莲和红莲,我往日带你看少了?至于你大惊小怪成这样嘛。”
“我不是觉得你喜欢嘛。”
“我再喜欢,也不会喜欢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喜欢的是它的气质,不是俗物。”
“哦~”
“这赵家看来也没什么嘛,姑父说是升了州府通判一职,怎么也不换个好点的地方住…”
裴清菱小声嘟囔着,却见前面母亲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立马闭嘴不言了。
裴子安也不再说话。
姐弟俩默默跟在后面走着,身边偶尔经过一些别家的夫人小姐,甚至公子,有些的目光还时不时落在了裴清菱的身上,让她得意昂首之际,又有些走神。
这些日子,家里偶有媒婆登门,不是见了母亲,就是见父亲,有时还会见她一面,细细打量,盯得裴清菱浑身不自在。
她从母亲身边的丫鬟口中得知,是在为自己相看人家,是父亲母亲的意思,也是姑姑的意思,说到底,还是在防着自己。
上次沁心居还有自己偷跑的事,看似过去了,实则并非如此,且外祖母还替自己探过母亲的口风,竟然是准备让自己远嫁。
不行,她不能远嫁。
绝对不行!
裴清菱知道,现在唯一一个能为自己求情且留下自己的人,只有裴歆。
这才是她今日过来的缘故。
她才不是来贺什么劳什子姑父升官之喜的,与自己何干?她是来找裴歆的。
因此一入席,她便四处寻望,却不见人影。
“你找什么呢?”庞氏见她东张西望看的没完,询问道。
裴清菱:“找大姐姐呀,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不见她,难不成还没来?”
“应该不会,许是在别处吧。”庞氏动了动身子,猜测道。
裴清菱有些坐不住,当即起身就道:“那我去找找,母亲你和弟弟先在这儿坐着,我去去就回。”说完就走。
庞氏来不及拦,也没那精力,只好让丫鬟芙柳跟上去看看,毕竟这是在赵府,可别惹出什么事来呀!
她不放心的想到。
芙柳追出了门,不见二姑娘踪迹,也不知是走的太快还是如何,只好拉住赵府的丫鬟问起来。
好在裴赵两家到底是亲戚一场,裴清菱虽然不似裴歆一般亲近来的频繁,但好歹逢年过节混了个脸熟,也算认得。
“二姑娘问大姑娘在哪儿?有小厮回在前院书房,二姑娘就找过去了。”
芙柳可不熟这赵府的路,又问丫鬟书房在哪儿,寻摸了过去。
此时,书房内。
赵韫还在跟裴歆控诉自家爹娘的“恶行”,什么乡试都考完了还要每天早起温书,晚间问功课,也不准赴宴太晚,醉酒不归种种,又说起那天的谢师宴,自己醉酒归来,被老爹两鞭子抽醒,满屋子嗷嗷叫…真是听的闻者笑,听着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