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重生)(41)
裴显有些尴尬了。
庞氏倒还好,左不过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先如今她的心思,除了腹中这个孩子,就放在不在场的大女儿裴清菱身上了。
一想到这些,她就犯愁,紧接着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立时就干呕起来。
“夫人…”一旁的芙柳见状惊呼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庞氏忙道:“我没事…”话未说完,又呕了一下。
裴歆这时从姑姑怀里起来,见庞氏脸色确实有些不好,就开口让人先进府再说。
于是几人一道往府里走。
裴显和庞氏在前,裴歆和姑姑落后几步,赵淮之和陆瑾沉紧随其后,另有姨娘和庶妹几人,落在了最后。
裴歆看了一圈,原还觉得奇怪,细一想,才发现不见二妹裴清菱,便悄悄问了姑姑一句。
“别提了,那丫头怕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昨儿去了庞府看望她外祖母,就没回来。”提起人来,裴红英就有气,依她看,那庞家人就没安什么好心,偏偏裴清菱那丫头死心眼,自己隔三差五地跑过去不说,还想带弟弟裴子安去。
“要不是你早早提醒过我和庞氏,还真让她混过去了。”
裴歆听的心里一惊。
她倒没想到裴清菱现在这么大胆,之前忙着成亲的事,许久不曾理会她了,原以为她还想着陆明修,有时间伤神着呢,却还是又跟庞家走到了一块儿。
她有些好奇,裴清菱到底在想什么!
又听姑姑继续说道:“所以呀,我跟你父亲商量,借之前沁心居的事,打算替那丫头寻一门亲事,早早定下来,免得她再生事端,这事庞氏也点头了。”
“是哪家?”
“还没定下呢,这有着身孕不方便,还得商酌。”裴红英说着指了指前面庞氏的背影,又摇了摇头。
要她说,这孕来的着实不是时候,上次若不是这一胎,裴清菱那丫头早就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哪儿会到现在还能整天整夜的不落家呢。
对此,裴歆倒不觉得什么,只叹一句好运罢了。
说话间,杨柳轩到了,裴显和丫鬟芙柳一边一人扶着庞氏坐下,嘱咐人好生休息着,这才转身,叫了陆瑾沉一块儿去书房。
裴歆见状忙看向了姑父。
赵淮之笑了笑,没说什么,却也跟了出去。
“怎么?心疼那小子,怕大哥教训他?”裴红英见状忍不住调侃道。
裴歆闻言一愣,才反应过来,忙摇头做否认状。
她只是担心父亲无理取闹而已。
毕竟他之前对陆明修是十分满意的,而对陆瑾沉…到底有姑父几分缘故在,让姑父去解围,也理所应当呀!
说服自己的她不再纠结,先去问候了庞氏这个嫡母几句,谈及裴清菱,见人脸色紧张不似作伪,又顺道提了一句庞府,该说的说完,这才跟姑姑一起离开,回自己出阁前的院子另说些私密话。
就这样,陆瑾沉和裴歆两人一直待到傍晚,才离开裴家,悠然回府。
一回去,就听妹妹陆云湘说了大房漪兰院那边有姨娘怀有身孕一事,得知是柳无双,裴歆就觉得不妙。
柳无双才进府多久,怎么就有两个月身孕了?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来,就听到消息,漪兰院闹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奴婢在外面打听到,大少夫人要落柳姨娘的胎,说是来历不明,大公子不同意,两人就吵起来了,越吵越凶,这会儿阖府都惊动了。”
银瓶回道。
裴歆听罢,与陆瑾沉对视一眼,都觉得奇怪。
第38章 事端
听雨轩。
关上房门,外面呜咽簌簌的风声从掩拢的窗缝间吹了进来,裴歆觉得屋子里有些暗,便取了眼前的灯罩,对窗剪烛,烛火摇曳而生姿。
陆瑾沉从盥室出来时,她正好剪完。
“看样子明日你得去一趟漪兰院了。”他提醒道。
咦~裴歆重新罩上烛火,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不是大房内部关起门来处理的事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去了,不会更尴尬?”
反正若她是谢温言,这会儿估计不想见任何人。
“这你就不懂了。”陆瑾沉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解惑道,“此事虽然是大哥房里的私事,但大伯母一定会将其办成府里的公事,原因在于大嫂至今只孕有一子文彦,其余妾室俱无所出,大哥子嗣不丰,对于柳姨娘这一胎难免看重,这才起了争执。你作为妯娌,不但要去看望,估摸着还得去劝几句,不然咱们打个赌,明日一早凝晖堂就得来人请你过去一趟。”
见人说的信心满满,裴歆才不赌呢。
不过听陆瑾沉一说,她倒是反应过来,曾氏的确喜欢拿家族礼法压人,缘由摆的是堂堂正正,实际上却都是些恶心人的事。
上辈子便是如此。
“那我明日一早,就先去一趟漪兰院看看情况,顺便避开凝晖堂的人。”裴歆想了想,没找出什么合适的借口回避,只好行“缓兵之计”了。
陆瑾沉见她明白过来,颔首道:“好,我明日也要回学堂,准备乡试,这些日子多半会住在前院的临鹤居,你若有事,让丫鬟来传话便是。”
裴歆点头应了。
一夜无话…
就这样,惦记着漪兰院的事,于是第二天一早,送走陆瑾沉后,裴歆便带着银瓶和丹儿出门,先去了祈香院见母亲,伺候喝了药,见时辰差不多了,又提出去想去一趟漪兰院。
荀氏一听就愣住了。
“你去那边做什么?”
裴歆听出这话有些不情愿的意思,回道:“哪里是儿媳想去?是昨夜夫君的意思。”
“瑾沉的意思?”荀氏有些吃惊,又听裴歆简单复述了一遍昨晚的话,知道是为了躲开凝晖堂,当下神色和缓,没那么不情愿了,“那你就去吧,早去早回,莫要停留太久。”
“是。”
裴歆说罢就起身离开,陆云湘送她出门,到院门外时,还特意拉着她的袖口解释道:“嫂子,方才母亲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是担心…”
“我知道。”见身后还有丫鬟在,陆云湘又急于解释什么,裴歆怕她祸从口中,连忙截了话,“是母亲太担心我了,毕竟人生地不熟的,陆府又大,说不准我就迷在半路了,不过我带了认路的丫鬟,妹妹回去让母亲放心好了。”
陆云湘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视线往身后一扫,便没再说什么了。
此时,漪兰院内。
院子栽种着一棵两人高的石榴树,如今正是石榴花开的时节,一眼望去满树的鲜红绚烂,很是好看。
石榴多子,也是寓意多子多福,才会种在这儿。
这是陆明涯当初亲手种下的。
谢温言一直欢喜着,时至今日,才忽然觉得悲凉。
一句“子嗣稀薄”,磨灭了她为这个家所做的所有努力。
什么身子孱弱,不易有孕,怕是难得的一胎,不过是怜香惜玉的借口罢了!至于子嗣稀薄的借口更是可笑,有自己的文彦在,难道陆家还能绝嗣不成?
想到这儿,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一旁伺候的丫鬟彼此对视着,都不敢上前,直到外面有人进来通报,七少夫人来了。
谢温言的视线从窗外的石榴花上挪开收回,“她来做什么?”
语气平淡无波。
也无人回应。
片刻,又听她一声叹息,“罢了,让她进来吧。”
丫鬟闻言出去。
不多时,裴歆从外面进来,一进门,就觉得熟悉而又陌生,谢温言的屋子摆设雅致亦如她记忆中的样子,楠木花鸟折叠的大座屏,一左一右,将大厅与内室隔离,绕过左边便是一个侧间,地方不大,但什么桌椅软榻、玉器摆件等一一齐全,右侧的墙壁上还挂有一幅前朝大家的空谷幽兰图,画技高超,栩栩如生,素来极得谢氏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