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重生)(34)

作者:残雪楼台

接下来的日子,因待嫁不便外出的缘故,裴歆就只出门了一次,是去赵府找姑姑,回来时被硬塞了不少东西,都是姑姑素日替她准备的陪嫁。

她原不想收的,可听姑姑说道:“我膝下就你表哥一个儿子,又没女儿,自来稀罕你就如同半个女儿一样,你若不收,就是要与姑姑生分了?”

如此,裴歆只能收下。

除此之外,姑父赵淮之只给了她一纸信封,表哥赵韫最是干脆,给了她五十两的银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存下来的私房,裴歆偷偷瞟了姑姑一眼,觉得表哥怕是要麻烦了。

赵韫浑然不觉,“表妹你放心,若陆瑾沉对你不好,你尽管来告诉我,表哥替你撑腰,绝对揍他丫…唉唉唉,娘~耳朵,疼疼疼…”

裴歆眼睁睁地看着表哥被姑姑提拎走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时姑父转过身来,一脸正色道:“信封里的东西你拿回去藏好,或许有朝一日能用上,但切记不要随意透露给其他人,包括瑾沉。”

裴歆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轻声一句,“好。”

回去的路上,她实在好奇,就在马车里打开了姑父的信封,里面是一张认罪书,手写签字画押,一应俱全。

另外还有一张纸,裴歆一眼认出姑父的字迹,待一一看完,才明白过来。

初七那天晚上,表哥去赴一位同窗的席宴,留的晚了些,回程时天色已暗,就在离赵府不远的一处小巷里被人偷袭,要不是自己之前提醒过一次,姑父早有准备,只怕表哥会和前世一样,断腿重伤,错过乡试,郁郁不乐好几年,直到姑父去世才重新振作…

姑父派人跟着表哥,当场拿下了偷袭的几人,并让他们写下认罪书,指认是秦暄身边的人用银子找他们做了这笔“买卖”。

但究竟谁是这幕后主使,裴歆和姑父都心知肚明。

这张认罪书,是为陆明修准备的。

裴歆明白,姑父是怕陆明修心思阴狠,还会对自己下手,才将这东西交给自己,以钳制陆明修。

想罢,她将那张认罪书折好,放回信封,打算回去后找个地方藏起来,以备日后再说。

另一边,陆府。

与裴府一整个喜气洋洋不同,庶出的三房公子成亲,哪里比得上几个月后长房嫡子的惹人瞩目呢!因此除了三房的院子挂了红绸红花红灯笼,贴了喜字,其他地方也不过象征性地简单布置了一下,与平日没什么差别。

大房这边,谢温言作为大嫂,原本是想布置一番,也算沾沾喜气,可不料婆婆曾氏发话,说彦儿病着,府里琐事又多,不让底下做这些名堂,只让她好好照顾彦儿即可。

陆文彦,是谢温言与陆明涯的第一个孩子,又是嫡长孙,今年七岁,刚得了风寒未愈,谢温言这些日子都紧着照顾他,连自己夫君几日未见都顾不得了。

这天好不容易闲下来,问起大公子,只听丫鬟回话,大公子去秦家了。

“又去秦府?他这个月去几次了?”谢温言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对劲。

身旁盘了发髻的丫鬟紫苏低头回道:“五次。”

一个月不到,去了五次秦府,且近来两家又没什么大事需要走动,这其中要是没鬼,谢温言怎么都不信。

角落里的香炉飘着寥寥轻烟,弥漫在空气中,闻来一股百合的淡淡香气,她轻轻一嗅,脑海中清明了几分,让丫鬟去书房把素日伺候公子的小厮叫来。

没多久,小厮被带过来,谢温言一阵询问,才得知陆明涯近日跟寄居在秦家的那个孤女柳无双多有来往,还送了好些东西,气得她当场将手中的茶盏砸了个稀烂。

小厮吓得连连求饶,又说是秦四公子做的席面上认识的,不关自己的事云云。

谢温言只让他吵的头疼,吩咐人拉下去打二十个耳光,放回书房去了。

至于那个柳无双…

一想到自己丈夫素日的秉性,饶是她平日再端庄大度,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委屈落泪。

“少夫人。”紫苏见状忙让其他丫鬟退下,自己则上前轻声安慰。

“紫苏,你说我有什么做的不好。”这会儿屋子里没了旁人,谢温言终究忍不住心里的话,“生儿育女,孝顺公婆,操持家务,善待庶出,这一桩桩一件件,外人谁不赞我一句贤惠得体,宗妇典范,可他呢,昨儿一位赵姑娘,今儿一个柳姑娘,明儿还不知道是在哪里见到的谁家姑娘,他在外面这么招蜂引蝶,四处留情,可曾在乎过我的感受,可曾关心过彦儿…”

紫苏没有搭话,只听自家少夫人一句一句的数落着,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样的场景她见过太多次,知道再多的安慰都是无用的,待说出了心中的那口闷气,少夫人又会变成往日那般端庄贤达的模样了。

在成亲前夕,裴歆收到柳无双的最后一封信。

她要嫁人了。

倒也不算嫁人,是做妾。

秦暄将她“介绍”给了陆家嫡长子陆明涯,妾不是妻,不用三媒六聘,也不用拜堂做礼,只要说定了日子,一顶粉轿从这边门抬出,入另一边门即可,最多摆个席面,请三五个亲友罢了。

但柳无双是孤女,陆夫人嫌弃她的出身,不让摆席。

虽说算是一件喜事,但裴歆从字里行间仍看不出多少欢喜之意,反而觉得有些悲凉。

她拿走了那个藏着柳无双秘密的木盒,改变了柳无双由此暴露被赶出秦府的命运,却还是没改变她为陆明涯妾室的结局。

好在这一次,算是从秦家“嫁”到陆家,名分上不差,倒此上辈子的外室强一些,当然,也只强一些罢了。

作为贺礼,裴歆打算将之前扣留的那几封私信还给了柳无双,这也是当初说好的,另外附带了些东西,用锦盒装好,信放在夹层之中,让银瓶送了出去。

除了柳无双,裴歆还收到了孙妙娥的信,信中说起那位韩公子,当日她离府后,孙妙娥派人去打听,才知道韩秉文要回乡,是因为其母来信,替他在乡下相看了一位富家小姐,他打算回去把这门亲事处理了,再将母亲和妹妹接到府城来住。

好端端的,怎么要接人来?她看到这儿还有些奇怪,随即想了想才明白过来,了然一笑。

成亲那天,裴红英一早就带着丈夫儿子回到娘家,一是贺喜,二是来送裴歆出门,按礼原是家中男丁背新娘子出门的,可裴子安年纪尚幼,又心不甘情不愿的,最后还是由赵韫代劳了。

裴歆伏在人背上,撑着身子,红盖头盖住了自己所有的视线,耳边倒是不停传来贺喜的声音和动静。

“恭喜恭喜呀,裴大人…”

“恭喜…”

在一声声祝贺中,跨过门槛,赵韫将背上的表妹交到来迎亲的陆瑾沉手中,低声道:“你可别欺负表妹,不然要你好看。”

陆瑾沉失笑道:“岂敢呀,不说有姑姑姑父撑腰,就是你表妹自个,也不是个泥捏的人呀,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说罢,接过新娘子来,倒退一步,拱手作揖拜别,又将人送入轿中,起轿离开。

裴红英看的伤感,扭头入丈夫怀中,小声啜泣起来。

送人回来的赵韫见状,竟平白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一路吹吹打打,到了地方,跨火盆,拜了堂,入洞房…此刻种种,裴歆都茫然的很,只跟着身旁人的动作,或是银瓶上来搀扶时,小声提醒着走,跪,拜,起…

好不容易走完过场,进了洞房,陆瑾沉掀起盖头,两人对视片刻,竟双双笑了起来。

“你的额头。”

“你的嘴。”

两人同时开口。

“我的额头?”

“我的嘴?”

又是同时。

一旁的银瓶见状解惑道:“姑爷你方才磕头触地,沾了些灰渍,姑娘你嘴上的胭脂花了。”

裴歆尴尬地捂了嘴,陆瑾沉也是,用袖口擦了擦额头,又问还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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