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21)
“金衣原打算往后每月给爹十两,余下的二两已备意外。可现在……嘤嘤……”
张金贵看到最后一行的十二两,又听到张金衣说每月给爹十两,有些相信了,但这纸上并没有写着是要给张家的,欣喜之余他还是有些怀疑。
“给爹的十两可不能写在纸上,若是被新来的胡府丫头看到,告诉了大太太那可不得了。”张金衣就像张金贵肚里的蛔虫。
“是啊,小姐也对奴婢说过好多次了,小姐说对不起老爷,要将银子省下来孝敬给老爷和大爷。”月香不明白小姐葫芦里卖的啥药,心道难道小姐已经知道那件事了?不管,反正顺着小姐的话说就是了,这样的小姐还真是新鲜。
听到月香也这么说,还提到了他这个‘大爷’,张金贵心里也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每月可以平白得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意外之财。他现在完全相信张金衣的话了,相信张金衣虽然没有了记性,但还是明白她给张家抹了黑,需要赎罪。区区十两银子算什么,再多她也该给啊,这才是道理嘛!
“还有那些首饰,听月眉说为了给金衣置办嫁妆,为了能让金衣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为了金衣出嫁后不被夫家瞧不起,爹和兄长借了不少银两给金衣置办嫁妆,可最后金衣却给爹丢了面子,给张家抹了黑。将嫁妆还回去是理所当然的,不知道金衣之前为何迟迟未归还,金衣苦苦思量,才明白那许是担心被胡家的人知道了,才一直不敢还给爹。还请兄长代为解释,不要让爹误会了。”
张金贵见这妹子经过这次起死回生竟变得这么知书达理了,句句话都说到他心坎上,他不禁乐开了花,之前还担心张金衣恢复记忆之后会追究这嫁妆的事。依她之前那性子,怕是会闹得鸡犬不宁,那胡家就会知道,那就亏大了。现在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
“是吗?难得妹子如此通情理,为兄的一定会在爹面前为你求情的。爹以往最疼爱你,只要你以后好好孝敬爹,爹自会明白的。”张金贵此时说话的语气已经完全像个疼爱妹妹的兄长了。
“可是如何是好?现在大太太已经疑心了,若是金衣还拿不出那些首饰来,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张金衣见火候已到,话锋一转。
是啊,那可不单单是讨回嫁妆这么简单了,若是胡老爷知道了……张金贵顿时清醒,方才乐昏了头,差点忘了这茬。其实要解决这事也很简单,只要将嫁妆还回来就行了。但这嫁妆如今在他娘的手上,要要回来可不容易。
当初张老爷和张金贵要去当铺当这些首饰,却被钱氏拦住。钱氏说这些首饰到了当铺,就会被胡家知道,不能去当铺。最后由她出面将首饰都卖给了家在外地的娘家嫂嫂,虽然给的银子少了很多,但到底安全,能瞒过胡家才是大事。张老爷也不疑,可张金贵深知他娘,几番试探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些首饰根本就在他娘那里,他娘瞒天过海只用小半的银子将他爹打发了,劫下了这些首饰。
见张金贵半晌都不说话,张金衣的心往下沉,她以为张金贵已经将首饰都当掉了。若是都当掉了,在怎么逼迫他也没辙。“其实也不必都拿回来,兄长能不能先拿几件过来,只要能顶过这阵子,以后等大太太慢慢忘了这事,金衣再还回去。”看还有没有剩的,能弄回一件是一件。
“妹妹莫急,等为兄回去再想想办法。”若是只拿一两件也不是没有办法,可以让春熙偷出来。春熙是钱氏的贴身丫鬟。
第二天,张金贵果然拿了一只春燕金簪和一个翡翠珠钿来。给张金衣的时候他是万般不舍,嘱咐了一遍又一遍:“这是瞒着爹找债主借的,一定要还回来的!!”
张金衣感激涕零地握着张金贵的手,赌咒发誓过段时日定然会原样奉还,等大太太拿来银子,她还要请兄长去请那个债主朋友吃酒……
月香对张金衣佩服得五体投地,张金衣则说,高兴还太早,还早着呢。她想,既然能拿回两件,那么第三第四件也在不远处了……她让月香将胡家聘礼中的那些贵重首饰都写出来,她要制定一个追讨计划表。
她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事告诉大奶奶,让胡家大太太直接去将首饰要回来。那样做,首饰肯定是能要回来,因为这事胡家可以直接告到衙门里,张家是不敢不还的。只是那些首饰若是回到了胡家,胡家又怎么会再给张金衣!
她要的是首饰,而不是为了解气报复张家。所以这事绝对不能让胡家知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机会来了(加更)
在这个时节,景德镇有两件大事。一是去郊外踏青看看满地金灿灿的油菜花,再就是去阆苑赏花。
阆苑其实是祁家大宅的后花园,里面种了大片的花圃和各种花树。
祁家老爷的爹曾是康熙爷特聘的汉官,还做过康熙的老师。后来告老还乡,修了这座大宅。老爷子爱花,在园林上颇费了一番功夫,花园修好之后,老爷子却未等到花开时节就仙游了。康熙为了纪念他特地为祁家花园赐名‘阆苑’,并亲笔题字。
祁家老爷为报答圣恩,纪念他爹,每年都将花园对外开放两次,一次是海棠花开的春季,一次是丹桂飘香的秋天。
而今年园中的辛夷推迟了花期,海棠的花期却提前了半个月,已经结了满树的胭脂花苞,即时将和高贵淡雅的辛夷花竞相开放,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原本每年这个时节,周围郡县都有不少人慕名而来,镇上的人更是不会错过。即时不但花儿会争妍斗艳,镇上的女人也会趁机比拼一番,男人更是乐得赏花赏美人…
胡府上上下下都准备着这几日就去阆苑赏花,大奶奶梅氏决心趁此机会将张金衣嫁妆的事弄清楚。
其实胡府的大太太并没有疑心过张金衣的嫁妆不见了。
她认为作为一个下堂妇,理应洗尽铅华荆钗布衣才对。张金衣若还是如以往那般俗艳那才是不正常,简直就是无知无耻。况且现在嫁妆什么的也不是重点。
真正对嫁妆之事起疑的是大奶奶梅氏,张金衣醒来后与她的第一次见面,实在过于朴素。
以往在胡府的女主子面前,张金衣一贯都是盛装出现,以免在气势上输给了她们,而且她最忌讳的就是下人们在背后议论她娘家的破落,平日里也是精心打扮喜爱四处显摆。
但现在张金衣没了记性,性格也变了不少,所以这事也不能确定。且梅氏后来也曾多次提醒过张金衣,张金衣却说她懒得清理那些嫁妆,免得看着伤心。既然张金衣这么说了,她也就把心放下了。
但梅氏后来看到张金衣翻来覆去就那两三件不值钱的破簪子换着戴,耳铛更是没有换过。梅氏复又怀疑了。特别是那日寒食,张金衣身上穿着新衣光鲜亮丽,发髻后却只戴着一只旧百合金簪,这太不正常了。
还有那些华丽的绸缎,张金衣虽然说了她不喜那些鲜艳的颜色,是以都送给了娘家的大奶奶。但梅氏知道,张家虽然破败,大太太钱氏和大奶奶邱氏的娘家却都是乡下的大户,家境殷实,那邱氏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她明知张金衣这种状况,又如何会要这些绸缎……
因为没有确认的事也不好惊动大太太,梅氏也不好细问柳妈和秋棠,只能佯装随意试探一二。
柳妈和大太太的想法一样,认为张金衣还算有基本认知,应当也是害怕再被人指指点点,是以将以往那些首饰都收捡起来了。秋棠说张家小姐确实特别偏爱那两件簪子和那个黑晶石的耳铛,她来后,根本没有看到过小姐配戴其他的饰物……
当时在大户人家,偷主子首饰的丫头是屡见不鲜,以往梅氏的首饰就被一个陪嫁丫头偷去了不少。所以她怀疑张金衣的首饰也可能被这两个丫头偷去了,若是真的,她想不出张金衣为何要帮着隐瞒。她决心继续试探,弄清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