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偶天成(115)

作者:蝶衣大人

张金衣捂着嘴看着他,清澈的眼眸上蒙着一层水雾,眼底满是疼惜。她想难道是胡庭钧买假户牌的事被堂上的大人知道了,不然为何要打他……

她正疑惑着,又听到胡庭钧开了口。

胡庭钧将挨板子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张金衣听着听着,脸色有红转青而后越来越白,特别是听到最后一句,她已是脸若寒冰,眼中却是冒着火。但仍有些不敢相信,她想会不会是胡庭钧为了救她而故意编造的谎言。

这时,勒咯又问“且将你是如何谋划,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细细道来,若有半句假话,定不饶你。”

胡庭钧虽是厌恶他大哥胡庭信,但也不想出卖梅氏,于是就将陷害之事一股脑的揽下了:他如何指使人先将胡庭义灌醉,再灌醉张金衣,将她放到胡庭义的床上,制造出让人一眼就会误会的画面……

听着胡庭钧的交代,又忆起以往的那些疑点,张金衣终于意识到这事好像是真的了。

这一瞬间,眼前的胡庭钧变得陌生而遥远,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摔成碎片的声音……

勒咯铁青着脸,又冷冷地问道:“你是如何灌醉张金衣的,再仔细地说一遍。”

胡庭钧一惊,突然想到,张金衣既然在堂上,这位大人定然已经问过她被休的事了,那么他应该已经知道张金衣是和梅氏一起喝的酒,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他心一横,为了能顺利救出张金衣,他只得将那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又重说了一遍。

“你既然如此痛恨张金衣,现在为何又来为她伸冤,是何故让你有如此大的转变?”这是勒咯最不解的地方。

“这也该是我的报应。”胡庭钧苦笑道“张金衣被休之后,又被人推入井中。幸而生还,但却失去了记性,不但失去了记性,而且较之前判若两人……”

胡庭钧索性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娓娓道来,从张胡两家的渊源,从秘方之事说起,张金衣如何带着使命嫁入胡家,被他知晓,而她又性格乖张,心思歹毒,所以让他起了休妻之念。而后张金贵又如何指使月眉将张金衣推入井中。以及张金衣复生之后的转变,对下人态度的转变,做的那些善事都一一列举。还有她因为这个污名所受到的羞辱实让他悔恨不已,最后他坦承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人,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说这些的时候,胡庭钧根本不敢看张金衣……

郎天行也在堂上旁听,他没想到胡庭钧和张金衣之间还有这一出,如此一来,他们定然再没有可能在一起了,他心里不由暗自窃喜。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虽然他也听清楚了张金衣并不知道什么秘方,但他却仍不想放弃她。看到她与胡庭钧郎情妾意,他的心里是又酸又涩,既心痛也无奈……

而勒咯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曲折的故事,他和堂上的那些衙役们一样,听得是如痴如醉,半晌才回过神来。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遂宣布将他们都暂且收押,待此事查明之后再做论断。

方才胡庭钧所说的话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也需要去取证证实。

胡庭钧临到被押下去的时候,才敢怯怯的用眼角偷瞥了一眼张金衣,发现她正怒视着他,忙又垂下头,不敢在看。他的心里惴惴不安,一块石头落了地,又被另一块石头堵住了。现在只有叹气的份,唯一的安慰就是查明此事之后,张金衣从此以后就能堂堂做人了……

而后勒咯亲自到胡府,传唤了大量的证人,终于证实胡庭钧所说的俱都是实话。

张金衣很快就被放了出去,而且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胡家在镇上大大小小的街市上都帖榜为她恢复名誉……

而胡庭钧则因买假户牌唆使他人使用,违反了户籍的法规,但因为其有功在身,之前已经被杖责了二十大板,所以只被判关押一个月,在牢里去好好反省,另外罚银一百两。

而他和梅氏陷害张金衣一事,因为张金衣还好好的活着,所以那就只是是家事,官府不便管理,但义决休妻之事也作废。

也就是说,张金衣仍是胡庭钧的妻。

勒咯大人将此事一宣判,张金衣却随即表示:坚决要求与胡庭钧和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死不离

张金衣想要和离,就必须拿到胡老爷和胡庭钧签署的和离协议。

听说胡老爷被气得一病不起,张金衣想了想,还是决定前去探望。也看看能不能伺机提提和离的事。

胡府大门紧闭,夏风把金光蹭亮的铜门环拍了半晌,大门才开了一尺来宽的缝。

胡庭钧的事已经在小镇传开了,而且出现了多个版本。族里的人,还有胡老爷的朋友们纷纷上门以探望慰问的名义打听此事。胡老爷干脆闭门谢客,推说身子有恙,谁也不见。

门头一见是张金衣,倒是犯了难,不知道是应该让她直接进来,而是让她在门外等着自己进去禀报一声。按理说张金衣现在仍是胡府的三奶奶,应当可以直接进,但……

“劳烦老伯去通报一声,就说金衣求见老爷。”见门头僵在那里,张金衣于是开口提醒道。

“是,是,三奶奶请稍等。”门头又哐当一声,将门合上了。

过了很长时间,门才又打开了。

前院的管家魏林亲自过来将张金衣引到了胡老爷的书房。

胡老爷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神情疲惫,花白的发辫也散乱着,几日不见,竟是衰老了许多。

“老爷,三奶奶来了。”魏林在胡老爷耳边轻声说道。

胡老爷睁开眼,魏林将他扶到太师椅上坐好,张金衣忙躬身行礼。

“你来啦”胡老爷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张金衣坐下。

“老爷可以请焦郎中瞧瞧,他的医术确有过人之处……”张金衣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问候胡老爷。若说‘老爷你可还好?’‘老爷的身子可好些?”,可人家现在明显不好。

胡老爷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眼神也很黯淡“你不必说这些,既然来了,有什么事就开门见山的说吧。”

“是,老爷”张金衣犹豫了几秒钟,便直接了当地说道:“这次来一是听说老爷病了,想来探望。另外,想来和老爷商量与胡庭钧和离之事。”

“你真想和离?”

胡老爷前几日在堂上就听到了张金衣说要和离,还担心她当时说的是气话。听到门头禀报她来了的时候,他就想着会不会是因为此事,现在果然听到她提起。若她真是来和离的,他是求之不得。

胡老爷想让胡庭钧休了她,但却找不出理由来。你说她骗婚吧,人家又没有亲口告诉你她有秘方,是你胡家自己起了心思;说她意图图谋胡家的秘方吧,又没有确实的行动证明这个意图。更何况现在大家都在同情她,胡庭钧和胡家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胡家接二连三的出事情,名声大损,所以就算是以后怕是都不能随便休掉她。

张金衣虽然未犯**罪,但她让胡老爷吃了哑巴亏却是真的。现在胡庭钧已经研制出了珐琅彩,胡老爷巴不得从此以后与张家划清界限,所以听到张金衣主动说和离,他是求之不得,甚至还有意给她一处宅子和一些银子,以免落人口实。

但他又担心张金衣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招。比如,和离之后说是受了威胁之类的或者狮子大开口提出过分的要求。

只见张金衣郑重地点点头:“是,老爷。出了这事,我实在没法再相信他,没办法和他再做夫妻。”怕自己忍不住会说出难听的话来,她尽量克制着,保持着冷静和理智。

虽然胡老爷仍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但听到她的话后,眼里瞬时有了亮光。

张金衣心道,老爷你也不想再看到我吧,现在心里怕是已经乐开了花……

“既然你意已决,我们虽是不舍,但也无颜来挽回你。”胡老爷还是假意思忖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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