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成为魔尊(196)
棋圣面无表情:“女人读书少,能进学宫读书的更少。”
“为什么?”程时晋说,“你们不许女人读书,你们说女子的一生是相夫教子,你们从前甚至不许女人进学宫读书。”
“所以?”棋圣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学宫的宫主之位我不稀罕!”程时晋看着棋圣露出呆滞之色的脸,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登上了白塔的第九十九层,我一定要做宫主吗?我是为了做宫主去登白塔的吗?不,我不是。我之所以登白塔,只是想让你们这些被女人生下却蔑视女人的男人见识一下女人的能耐。”
呆滞的不止是棋圣,还有在场的几乎所有人。
宫主执掌学宫,皇帝见了都要毕恭毕敬。
程时晋好不容易才登上白塔之巅,棋圣让她做宫主,她应该高兴得晕过去。
她说不稀罕,是梦话?是高兴得疯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棋圣,他说:“既然不稀罕,你为何拿着信来求学?”
程时晋说:“那时我傻傻地以为学宫是读书人的圣地,没想到学宫拒绝了我,让我滚出去。我很生气,就登白塔给你们看,没想到白塔的题目那么容易。”
她叹气,目光扫过一个个学宫人士:“我与你们,从来不是同路人。”
“我和你是同路人,阿晋!”韩纯熙疾步走到程时晋身边。
“恭喜你晋升,阿晋。”戴着花头巾抱着一只猫的老板含笑说。
张姐和丫鬟没说话,前者为程时晋的突破感到欣慰,后者仰慕地望着她,她们都坚定地站在她身边。
第152章 棋圣
飘来的云朵遮住太阳, 大地笼罩在云的阴影中。
学宫的白塔下,气氛像是凝固了。除了程时晋一行,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四下静寂。一道道目光悄悄扫过程时晋,谨慎地窥探棋圣的脸色, 猜测他是否会发火。
棋圣注视程时晋。
一旦放任她丢下宫主之位离去, 学宫的声誉必然要受到影响,他或许会被指责。那不是他乐于接受的结果, 所以他说:“程先生, 你做了宫主, 能得到儒圣的指点。”
不料,他的这句话让程时晋再次发笑。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 手里多了一黑一白两颗棋子,周身气息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哈哈……”程时晋是真的被逗乐, 无视棋圣难看的表情, 笑得肆意。
笑毕,她不无嘲弄地说:“棋圣,你对我的称呼很有意思。先是叫我小娘子,然后叫我大名,现在又叫我先生……让我猜猜,待会儿你会改口叫我什么?是程女士还是程宗师?”
棋圣看起来特别想对她动手。
她笃定他不敢,无畏无惧:“棋圣对我前倨后恭也罢了,如今又露出一副要打我的模样, 难怪学宫风气差。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圣人的气量尚且如此狭小, 态度傲慢无礼, 别人岂能好?”
捏着一双黑白棋, 棋圣冷冷地说:“吾乃圣人,汝乃小辈,吾称你‘小娘子’,这有何不妥?”
“无不妥!”学宫诸人参齐不齐地喊道。
他们皆认为程时晋不识抬举,摆出义正辞严的神情大声呵斥她:
“圣人亲自来此见你,可谓给足了你脸面!程时晋,你为何迟迟不向圣人行礼问好?”
“好歹也是读过书的女子,你学的礼仪尊卑丢到哪里去了?”
“没大没小,泼妇!”
“不怪乎圣人会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瞧瞧这个程时晋,有一点才识,见到圣人都不懂得恭敬尊重!”
这无数张嘴针对程时晋的阵仗,让韩纯熙着急地扯了一下程时晋的衣袖,希望程时晋别犟到底。
程时晋拂开她,运转体内的文气,念道:“万马齐喑。”
在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所有人不由自主地住嘴,不是他们不想说话,是他们说不出话。
静寂重现。
掌控了局面的程时晋微笑地,指着天地说道:
“没有天地,就没有我等万物生灵。
“依照你们的道理,我等领受天地的恩泽,应时刻铭记于心。
“所以,棋圣、学宫众人,你们为何迟迟不向天地三跪九叩感谢其大恩?
“好歹是读过书的男人,你们讲着礼仪,说着尊卑,结果你们全是忘恩负义的孽障!”
韩纯熙张大了嘴,恍惚间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心中关于爹娘、家族的迷惘似乎被驱散了。
张姐和丫鬟若有所思。
老板笑着抚摸怀里的猫儿,将猫儿伸出的利爪握在手中。
料不到程时晋搬出天地来做幌子,棋圣抛出一枚白棋,破了她的“万马齐喑”,沉声斥责道:“狡辩!天地和人岂能一样!”
程时晋质问:“领受天地的恩泽却不敬畏天地,你会懂得敬畏人?不过是人比你强,你迫于形势做出敬畏的模样,实际上你心里找不到一丝敬意。”
棋圣冷笑一声,抓住她的漏洞:“你连师长都不尊重,能敬畏天地?”
程时晋笑了:“天地养育我,所以我敬畏;你要我尊重你,你给了我什么?若是活得久就应该得到敬重,何以这天下不是活了千年的王八、活了万年的龟说了算?大概是因为王八、龟不会说话,而你会说话。”
“放肆!”棋圣变色,将手里剩下的黑棋向她弹出,“程时晋!如你这般不忠不孝目无尊长的女人,不配做学宫宫主!”
“配不配,轮得到你说?我登上白塔的第九十九层,儒圣认为我能做学宫的宫主,你在质疑儒圣的判断?好胆!”给棋圣扣了个帽子,程时晋掏出怀里的无字天书,刷的展开,对准黑棋,“我不屑做学宫的宫主,你跪下来哀求我,我也不会做。”
天书轻松地接住文气对付不了的黑棋。
黑棋消失在天书之中,如泥牛入海,不留下任何痕迹。
看向空白的天书,程时晋不由得赞了声:“好宝贝。”
从容不迫地,她将目光投向棋圣,一张圆脸威严而沉着,如同对待顽劣孩子:“你还有多少颗棋子?尽管扔。”
既说不过也打不过,棋圣维持不住平静的表象,直想指着大门,命令她滚。
可他不能那样做,他是棋圣,他代表学宫,代表儒圣的颜面。
深呼吸,棋圣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对程时晋做了一个“请往大门去”的动作:“你瞧不起学宫,学宫容不下你,请走。”
“我的朋友还在白塔上。”程时晋说道,“我需等她。”
白塔上亮起光。
袁英杰点亮了第九十八层。
尽管程时晋珠玉在前,人们仍然感到震撼。
这天下到底怎么了?
高不可攀的白塔好像一座小山,被两个女人轻松爬上去,简直像坏了一样。
“哎,你说,白塔会不会宽容对待登塔的女子?”人群之中,袁书生听到别人如是说,“女子才疏学浅,所以白塔给女子的题目简单;男子博学多才,登白塔遇到的题目难。”
“你在瞎说什么?”一个女学生怒了,“我们碰到的题目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休要造白塔的谣!”
“万一你说的题目是编的呢?”男书生不信,“我不是女的,可你们女的有多占便宜我知道,笑一笑就有男人上赶着讨好……”
“每个人登白塔遇到的题目都不同,你觉得题目难,因为你是蠢材!”另一个女学生压低声音,“你们男的进学宫,哪个不比我们女子容易?”
袁书生走开了,不想听他们争辩。
望着白塔,他神色复杂。
有人拍了他一下:“走,咱们去面见棋圣。”
且说棋圣听了程时晋的话,似乎才注意到白塔上还有一个女子,他手里又出现一黑一白两枚棋子,摩挲把玩。
袁书生和一个老头来面见他,他瞥了瞥老头,不耐烦地问:“找我何事?”
棋圣亦有爹娘,袁家便是棋圣的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