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他让妖店里的妖人迷了！

一身功德金光护体的大善人李员外，谁让他不高兴谁就倒霉的李员外，也给迷了！

小心地眯起眼缝，哑神算偷窥身旁李员外，见他身上亮瞎眼的功德金光较从前少了五分之一。

变年轻俊俏是有代价的，驴儿大的行货也是有代价的。

哑神算不敢算李员外的寿元，算自个儿，寿元不增不减，气运亦不增不减，李员外当真给他付了变年轻的代价。

他占了大善人天大的便宜！

想到大善人的便宜轻易占不得，哑神算又是庆幸又是惶恐。

车回到李家。

下车后，李员外看向颇具高人气质的哑神算：“你在我家住了好些天了，可找到你的亲朋好友？”

“马上就找到了。”哑神算连忙说，“我要到师叔的家乡安葬他。”

“你赶紧去吧。”李员外不想被哑神算对比成俗人，要他赶紧走人。

不说李员外见到家人，如何解释奇遇。

他的妻子早就跟他分房睡，见他变得年轻俊俏，越看越喜欢。他的女婿住在他家里，也羡慕他遇到仙人，他女儿更是羡慕娘：

“爹变得这么好看，我男人却是个丑的，他要是也能遇到仙人就好了。”

“没关系。”李员外疼爱女儿，“明天我带女婿去见仙人，让女婿也变好看。”

等不及明天出门，李员外换了衣服，拉着老婆女儿去买新衣服鞋袜。旁人见了，询问李夫人和李小姐：“这是你们家的哪位亲戚？”

“不是亲戚，他就是老爷。”李夫人挽着李员外的手，“神仙把他变年轻，我感觉我就像回到了成亲那些日子。”

“哈哈，我和我闺女站一块，别人得说我跟闺女是两兄妹。”李员外乐得不行，四处走，四处炫耀，别人羡慕忌恨的眼神令他无比满足。

……

从天上看，青州尽是黄土荒原，大地干裂，河床枯竭，不知多少村镇被人们遗弃，动物也所剩无几。北方的寒风刮来，不见半点冰霜白雪，只有掀起的尘土。

到了青州最繁华的府城，田里地里长着寥寥枯草，不少树木被人剥皮挖根充饥，城内外的人们一脸木然，除了看不到头的苦，再也没有别的表情。

因府城受城隍庇护，凡人见不到的飞天猫儿绕府城转了一圈，落在城外。

这儿有李员外让人搭建的施粥棚，一天开张一次，一次给一小勺粥，人们拿着碗慢腾腾地排队，虚弱得连说话、闹事的力气也没有。

府城也就李员外能长期施粥，旁人说李员外家里的谷仓满得溢出，手指缝里漏几颗粮也够人吃一辈子。

梁稚玉拿出一件朴素的外衣罩住白狐裘，人们对她视而不见。

猫儿变小了，伸一个懒腰：“李员外的胃口跟别人一样，一天顶多吃十斤粮，他干嘛占那么多田地，囤那么多粮食？”

“人不会嫌粮多钱多，只嫌粮少钱少。”梁稚玉说，“虽然李员外不耕田不种地，干农活的是别人，可田地是他的，种出来的粮也是他的。他降低田租，分粮食给别人，人们感激，他就有功德。”

“要是我占了许多地盘，让人和妖给我干活，天会劈我吧？”猫仰头看天，挥爪打散飘向自己的一缕霉气。

人群中传出低呼，一个排队的女子晕倒了，瘦弱的女儿急得哭出来，嘶声喊着娘。她的娘没醒，她求助地望向周围的人们，所有触及她眼神的都扭过头去，装作看不到。

哪天没几个讨粥的人昏倒？大旱三年，谁没见过几个死人？

见惯了，便麻木了。

无人相助，小女孩推着娘：“你醒醒，地上冷，娘，求求你睁眼！别吓唬我……”

有那喝了粥的凑过来，却不帮忙，跟小女孩说道：“你娘死了，救不得。羊肉卖不卖？卖就给你钱，不然你没钱没粮没水喝，迟早得跟你娘下地府。”

小女孩跪下磕头：“求你们，救救我娘吧！我没有羊肉，我不要钱，求你们救我娘！”

“都说人死了，我们帮你收殓你娘，还给你钱，你做不做这生意？”

“求你们救我娘……”

“哎，不要欺负小孩子不懂事。”一个人说，“把吃死人肉说成吃羊肉，还诓骗小孩子卖尸体，你们迟早遭天谴！”

买“羊肉”的几个暗骂晦气，啐了一口：“我们好歹给钱！你们不给钱别出声！”

众人谴责他们，吵起来。

小女孩和她的母亲无人理，小女孩伏在母亲身上，喊道：“我娘没有死！她的心在跳！她没死！……”

无人看她们，她的声音慢慢地小了，变得绝望。

突然，她看到一个小女孩和一只猫走过来，眼睛里陡然冒出亮光：“救命！”

“小毛病，不必怕。”

梁稚玉柔声安抚小女孩，把女人飘出来的魂魄推了回去，使女人的身体重现生机，又给了小女孩一缕生气，拿出水罐为女人喂水。

睁了眼，女人大口吞咽清水。

喝了几口她想起女儿，忙把水罐给女儿，警惕地看向周围，唯恐有人抢水罐。

第81章 宝贝罐子

人们吵架的吵架, 看戏的看戏，谁也没有注意到她们。女人庆幸几秒，瞥见绿眼睛狸花猫, 瞳孔不由得一颤，看向梁稚玉, 表情染上惊惧。

在这吃死人肉的年头, 猫狗跑到街上，得让饿坏了渴坏了的人抓去喝血吃肉！狸花猫长得矫健修长, 一身毛油光水滑, 莫说在府城外, 在府城里都不常见！

而梁稚玉，瞧着比她的女儿还要小, 脸颊饱满，衣着整洁, 怕不是大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小姐。如此身份, 出门哪有独自一个人的？

就算天底下有见不得拐卖的禁忌，孩子不怕被拐，衣服让人抢了怎么办？遇到坏人，被掳走了怎么办？

一人一猫的组合不正常。

女人怀疑自己和女儿死了，变成一双鬼魂，才会看到一人一猫。

“我是活人，你们也是活人。”梁稚玉看得出女人害怕什么，“你的心在跳, 只是我施展了法术, 别人注意不到我们。”

先摸了女儿的心, 再摸自己的, 女人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露出感激之色。

小女孩把水罐给娘。

明明她喝了不少清水，罐里的水看起来却没有少。

“你是神仙吗？”小女孩打量梁稚玉。

“不是，我是人，和你一样的人。”梁稚玉翻出猪肉包子给母女俩吃。

“一样的人？”小女孩咬了一口包子，羡慕梁稚玉衣食无忧，“我和你不一样，我很穷，天天又饿又渴又冷，你是有钱的小姐。”

什么是穷，什么是富，小女孩早就知道了。

她的母亲没吃包子，搂着她，眼内划过心疼愧疚之色。

做大人的没本事吃饱穿暖，孩子生下来就吃苦。

“我娘不会说话。”小女孩把包子掰成两半，一半自己吃，一半给母亲，央求道，“小姐行行好吧！我给你做丫鬟，我娘能干活，我们吃得少干得多，你不会亏的！”

须有铁石般的冷硬心肠，才能拒绝她。

梁稚玉的心并不是铁石做的，说：“你们吃饱喝足了再给我干活。”

水管够，包子管够，母女俩唯恐以后吃喝不到，狼吞虎咽。常年挨饿的人，胃受不得刺激，梁稚玉见她们吃饱了还在吃，没有继续给她们包子。

“小姐要我们做什么？”

“叫我梁稚玉。”指着施粥快结束的粥棚，梁稚玉说，“待会儿你们过去借棚子施水。”

“呃啊……”小女孩的母亲张开嘴，说不出话来，连忙比划。她一个没人救就命丧黄泉的虚弱哑巴，带着女儿去施水，得让人抢了水罐。

梁稚玉指着变得老虎大小的猫：“她会保护你们。”

女人和小女孩吓了一跳。

听得猫儿“喵”的唤了一声，她们才找回受惊的魂魄。

“你和你娘叫什么名？”梁稚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