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我的菟丝花是反派(213)
月明星稀。
小秀被褚菁遥牵进了一片丛林。
她温柔地看着小秀, 随即手一动,一道白光射入小秀的额头。她朝着山林的悬崖走去。
少许,褚菁遥的手却猛地被拽住。
一道黑影也拦住了小秀, 将其击晕。
褚菁遥回首, 只见宛陵霄正红着眼瞪她:“你在干什么?”
褚菁遥:“小秀不对劲,我自是在试她。”
她又嫣然一笑,“不愧是你, 这么快破了我的界。”
宛陵霄继续瞪她。
方才,他本调息, 结果褚菁遥倏然施加了篡则, 他以为她发疯又要暗算自己。不想她竟是用幻术困住他,再把小秀送出去。
宛陵霄:“没必要。”
褚菁遥:“什么没必要?”
宛陵霄:“杀小秀,毫无必要。褚菁遥, 你还未发现, 这里或许是针对你的局么?”
褚菁遥蓦地抿唇。她当然发现了, 这里的许多事极度诡谲, 似乎是熟悉的人设置出来攻她的心。她喜欢攻人之心,但不喜欢旁人攻心,对此,她极为冒火,只想把一切超出控制的事除掉。
“你设的吧?”褚菁遥心里火直冒, 面上却笑吟吟的, “但没什么用。”
“……此时别说笑。”宛陵霄见褚菁遥又逃避, 直接站到她面前, 直视她的双眼, “你我都是百岁一品之人, 想必早去过上百秘境, 突破过上千瓶颈。我问你,面对旁人用以攻心的心魔,最忌讳什么?”
褚菁遥抿唇,未答,却冷冷地瞪了宛陵霄一眼。
她知道答案。
那便是……
重蹈覆辙。
“你让小秀如今死去,那根本不算破局。”
“你得改变她,重塑她的命与运,再借此试探。”
宛陵霄把小秀抱了回来。这位可怜的女孩,短短一日,便经历了两次濒死,只不过一次她自己知道,一次她自己不知道。
褚菁遥恶狠狠地瞪着宛陵霄,笑着道:“你这话说的,像是多么了解我一样。你真知道我心魔是什么么?”
宛陵霄却倏然把小秀放到她的怀里:“我说到此处。你自己选择吧。若是你真疯了死了,我进冰征园还方便,不必担心暗算。”
“……”
……
褚菁遥抱着小秀,旋即陷入了她自己也不明的沉思。
或许是因为没想到宛陵霄就这么把小秀交给自己,也或许是她怀里的小秀……实在太轻了。
褚菁遥低头。
只见小秀的身子很轻,小脸很白,身体瘦弱。而那烧伤如跗骨伤痕,哪怕在绷带下,都渐渐渗出了血。
……褚菁遥方才,的确是不喜这让她心境动荡的因。
但此时,她抱住小秀,终是喉咙动了动,往洞穴内走去。
“你是高人……制造的镜像么?”褚菁遥的指甲刮在小秀的脸上,但没有用力,“会是谁呢?”
她目光深沉。
褚菁遥未离洞穴,但她有血莲化出的耳目,很快得到了小秀家里的状况。
她有一位英俊但残暴的父亲,据传是前南山王府一位管事的后代。在雨黑所被打压后,其父抱负不得施展,便日日殴打其母和小秀发泄。小秀的母亲呢,则是一位心气高的小修士的女儿,为了气小秀的父亲,声称小秀并不是其女。
于是,惨剧发生了。
小秀的娘被殴打到无法治病,小秀被父亲卖给圣女,要让她成为侍奉神的人丹。
和她家的确有些像啊。
神……是这里的“神”,在针对她褚菁遥么?
小秀是真是假?
“姐姐。”小秀突然睁开了眼睛,清澈的目光望向了褚菁遥。
“谢谢你们的帮助。”她却倏然费力地爬起来,跪下,“但不知,你和哥哥可否再帮小秀一个忙?小秀做牛做马,也会报答的。”
这话,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的。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说这话毫无说服力。
“你要救你娘是么?”褚菁遥道。
小秀吃惊:“姐姐竟知道?”
“我在祭台听见你有位生病的娘。”
“那……可以吗?”小秀期盼地看褚菁遥。
褚菁遥愣了瞬,却倏然摸住小秀的脸,温柔地问:“你娘对你好么?对你亲近么?”
“……”小秀像是被问住了,呆了会儿,才说,“有时好,有时不好。但我相信,娘是爱我的。因为她是我的娘。”
“是么。”褚菁遥眨了眨眼,随即,她牵起了小秀的手。
“好,我们现在就去。”
她和宛陵霄本就欲探小秀,这是个机会。
宛陵霄却看向褚菁遥,眼现波澜。
……褚菁遥的善念值又开始动了。
……
“小秀家穷,所以住在村郊。爹爹讨厌娘,所以娘睡在草房。”
长草随风晃,风卷出呼哨之声。或许是因为有宛陵霄和褚菁遥这两位闯入者,村落尽数戒严。小秀家却是在村郊,这很好,地偏人稀,褚菁遥制住了那旁边人家的人后,便没有其他人的叨扰。
“龙纹岩。”宛陵霄倏然提醒道。
褚菁遥也发现了,那小秀口中娘睡着的地方下,正有着龙纹岩。
这是说,小秀的家与可能那些流潦妖有关?
她心中更生谨慎,随即把头凑到宛陵霄耳边,轻声道:
“有点怕。保护我。”
“……”宛陵霄瞪了褚菁遥一眼。
他重新看向那草屋,其中鸦雀无声,一派死寂。
他道:“你带小秀进去,我在外面守着,以防万一。”
褚菁遥点头。
既然小秀的家和流潦妖有关,那这里极可能还有埋伏。万不该一起进去,出意外后被一网打尽。
而她盯着那鸦黑的窗户,心倏然咯噔一声。
她拉住小秀,悄悄在她身上附了眼,道:“小秀,你去引你爹爹开门。”
“嗯!”
小秀过去了。
噔、噔、噔。
她敲了三声门。
门开了。
随即一道男人错愕、恐惧的骂声:“怎么是你,全山都在找你!你、你这孽种怎么没死??”
褚菁遥眯眼。
她把先前流潦妖的血附在了眼上,可探其父是不是流潦妖。但不是。
然而,其父在这屋中,身上竟透出一股死气,不像是活人。
“娘呢?!”小秀道。
一双大手,却猛地把小秀拽进去。
也是同时,褚菁遥看到了那茅屋中的场景。
暗无天日的茅屋,竟覆着一层界。
一位女人倒在地上,手上被缠着荆棘,骨头和肉被折磨得剥离。而那不像活人的小秀父亲,在把小秀拽进去后,便抬手要扇她耳光。
褚菁遥眼珠猛地变红。
铮!
血莲如脱落的利弦,刺向了男人的眼。
“啊!!”男人一声惨呼,双目飙血,眼球滚落,倒在了地上。
他试图抓回眼球,那对眼珠却被一只雪白的绣鞋踩碎了。
“对不起。”褚菁遥已翩然随小秀入屋,“不小心。”
小秀捂着嘴,却没有尖叫一声,虽然有恐惧,眼珠也在发亮,没有拦住褚菁遥。
而褚菁遥站定后,便发觉那身后的界被封住了。
她却手未停,将“非邪”的七朵血莲聚成不相连的利剑状,不过动念,莲花剑三斩,男人便在惨呼中倒在了血泊,手脚俱断,血流成河。
……她不喜欢杀人。
但在这诡异的村落,杀杀这种角色,还是毫无问题的。
男人瞪大眼,咽气了。
小秀瞪向褚菁遥,似乎止住了呼吸,忘记了动作,眼中流出了豆大的眼泪。
“怪我么?”褚菁遥挑眉。
“……”小秀沉默了几息,摇头,流着泪道,“他是我的爹,我明明该很伤心。但我却不是很伤心。”
“这没错。”褚菁遥摸了摸她的头,“有时候,父母不一定爱孩子。所以,孩子也不必为他们的离去伤心。”
小秀似懂非懂,歪了头,但似是反应过来,她扑向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