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我的菟丝花是反派(161)
孟俦作为执巡铺之人,自然识得,难以置信。随即,他大喊了一位属下的名字,却已晚了。其被击倒,卷入地底,喊了声“公子”,被拖入血河,血肉滚出。
而宛陵霄正与“孟归岚”相斗。
二人招式皆辛辣无比,矫若游龙,仿若一招一式间都可毁天灭地,地面嗡颤,剑锋如刺。
宛陵霄甚至因应付紧张,已把慕槿推到了地下。
慕槿抬首咬牙,手却紧握住。她冷冷地盯着孟归岚手中剑。
孟归岚的剑,剑中的招式,化成灰她也认识,却不属于孟归岚,而是属于她曾经的宿敌褚竞翡——名“恶刑”。
她在此剑下曾数次险些丢了命,她也曾在通幽井用“上善”和褚菁遥与“恶刑”相斗,靠计平手。因此慕槿熟知,恶刑多么危险,可同时吞噬人的身与心。
……而方才孟归岚的语气,也与“恶刑”相似。恶刑可是已把叔叔吞噬?
慕槿想着,狠狠一闭眸,却又转身扶起了孟俦:“孟公子,我们得躲开。”
剑光下,孟俦猛地瞪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慕槿也知道,宛陵霄此时展现的实力和平日不符。
但她是无修之人,理应看不懂,就只垂下眼睛道:“公子,我和哥哥真的是来帮你的。”
这话是假的,表现却是真的。
只见“恶刑”冷冷一挥剑,火龙生,万箭起。宛陵霄瞬间跃至面前,起了界,手却新伤旧症发作,裂出了血。
孟俦见状,虽然起疑,但见宛陵霄受伤,提剑上前,森影如蛇,与宛陵霄共战。
但眼见的孟归岚,孟俦又觉心中一片酸楚和痛苦难以疏解,咬牙才迸出字:“爹!”
那孟归岚一愣,眼神迷离了瞬,又讥笑道:“爹,好笑,认褚拓年那恶贼作父,还有脸喊爹?”
孟俦的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宛陵霄忙提醒他:“孟俦,冷静,这绝不是孟归岚。”
孟俦身为局中人,方才的确不清醒。但此时,见眼前孟归岚神色,的确与幻境中的孟归岚判若两人,反而和黄金台那褚家人极像,孟俦心中倏然生出一股恶心和焦急,问:“我爹到底被什么控制了?”
宛陵霄道:“恶刑。”
“恶刑,那不是……黄金台前太女‘不可说’的第三剑吗?”
宛陵霄顿了顿,“依我看,他是被做成了‘工怪’。”
工怪,意为如工艺品般由人造出的怪物。
孟俦:“……”
他眼珠似乎当即要瞪出来,手上用力,捏住刀柄的手流血。
宛陵霄又道:“但此境,既然由你爹的记忆生,说明他的意识未完全被侵蚀,只是被控制。”
孟俦问:“当如何破?”
“注意到方才棺木的字了么?”宛陵霄道,“那字看上去感人,但没有章法,大概是暗语。你看看上面的符,你可认识?”
孟俦现下彻底冷静,重看棺木,看到那上面的符,倏然道:“这是行荒曾使的军用暗符,如今已废弃。长五寸,意为请拨运军粮和请援军。”
“那你爹当是在求助。”宛陵霄又道,“孟公子,我拦着此处的‘恶刑’,你快去找懿王府的粮仓,看是否有线索。”
此处虽成炼狱,但保留了懿王府的布局。孟俦在幻境中随父游走,因此知粮仓合在。他当即去,如之前探父亲所在之处般施展探术,随即果然在墙边发现了四根木条,其竖立,砍了上段,长度分别是二寸、一寸、一寸、四寸。
孟俦回去,当即重入混战,把所见告知宛陵霄。而他们不过交流几句,便发现端倪。
“二、一、一、四,对应原诗每句所在位置,便是‘芣’、‘螅’、‘参’、‘堹’。砍了上部的木条,那便是去首。”
“那这四个字去掉部首,便是——”
“不息三重。”
猛地得到答案,孟俦若倏然来了力量。他施展出了家族功法“不息”的第三重。第二重与生灵相连,第三重便是可以入生灵神识,抽灵。
孟俦先前对慕槿审讯时所作激起恐惧之事,除了与他那秘密的诅咒相关,也正与这第三重相关。
宛陵霄称他来拖住。孟俦当即跃至孟归岚面前,此时他刀尖之影中也迸发火光,如凤凰涅槃的灰烬,落向了孟归岚的眉心。
刹那,孟俦入了神识界。那蛛网密布,一人之灵正被蛛网所缠,一剑插在他头颅上,剑与人灵皆被数青光密布的长钉围绕,让他被钉在原地。
孟俦再次大喊了声“爹”,奋力拨开了蛛网,来到了那黯败的人灵之前。
“什么人?”那剑灵倏然睁眼,怒吼。
那人灵缓缓睁开眼睛,如恍惚般,盯了他许久才道:“……俦儿?”
“是,是我,爹。我……”孟俦哽咽,但见那长钉,他不敢轻举妄动。
人灵却道:“这镇灵钉,打掉。这剑,拔了吧。”
“拔?蠢人,你在想什么?!!拔的话,我们都……”那剑灵倏然开始怒吼,似乎想蛊惑,人灵却倏然抬手,按住了那剑,狠狠地捏住,鲜血流下。不知他做了什么,剑也说不出声音。
“此为恶剑。我要出去,必须拔它,俦儿。”
孟俦咬牙,他如今看出,此灵界处处都是束缚,若是不拔,孟归岚之灵当永困。
“爹……忍忍。”
他瞪大眼,猛地握住了剑灵的剑柄。
一声龙吟——
孟俦把恶刑甩出去的同时,他也被打出了神识界,头疼欲裂,似恶症要发。
慕槿忙裹着一保护界来扶住了他,目光却在孟归岚身上。
只听孟归岚体内也爆发一声龙吟,随即一道血光与那血剑相合,如破烂般摔倒地地上,划出滔天火浪。
一个高大的女子光灵出现,样貌凶狠,正是“恶刑”。
“该死,该死的贱民!”她尖啸着倒地。
火浪虽依然强大,但却略有消减。
孟归岚的身子落地前,孟俦却扑过去扶住了他。孟归岚缓缓睁开眼睛,正是和孟俦如出一辙的凤目,只不过其中多了许多沧桑。
见孟俦痛苦抚额,他眸光一愣,随即手放到了孟俦的头顶。
如清风越山岗,孟俦只觉有什么被吸了去,疼痛不再。
再见孟归岚,他似受冲撞,捂住了胸口,孟俦忙背起他。
孟归岚指了指南边。
“那边,出幻境。”
只见那里再出漆黑的洞口,正是慕槿先前所见的幻境出口。她忍住了一直看孟归岚的冲动,任宛陵霄抱起了自己。
他们一同冲出去。
而冲出去的瞬间,那“恶刑”的尖叫传来:“贱人,贱人,一群贱人!背叛我的贱人,你也不得好——”
幻境合上的瞬间,她的声音被吞没。
慕槿抬眸,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甬道。
……
山洞,不见尽头。慕槿本以为他们能出去,却发现他们来到了一迷宫。孟俦背着父亲随他们走了阵,倏然道:“金虞、金楚,我父亲需要休息。”
只见孟归岚也陷入昏迷。而此地下迷宫,宛陵霄探知此处已极度靠近藏脉山,那是119所告的原时间线行荒决战之处。他也想等孟归岚醒来,问清一些信息再做其他判断。
而接下来,便是孟俦抱着父亲,对其上药。但见父亲满身伤痕,他落下了眼泪。
“父亲,对不起,我来迟了。”
慕槿跪在他对面,抓住裙摆,埋下了头,也在悄悄打量孟归岚的伤。打量了一遍,她却无法打量第二遍。
但好在不久,孟归岚就醒了:“小俦?”
他在地下不知经历了什么,已恢复了嗓音,但极为沙哑。
孟俦忙靠过去。
孟归岚道:“我摸摸你的脸。”
他慈祥地摸着,孟俦想到这百年来他为所受冷遇生出的委屈,倏然感到极端的不值和绝望。
他突然又低声道:“父亲,对不住,我这百年认贼作父,此时才来尽孝……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