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我的菟丝花是反派(116)
在那里, 她看见宛陵霄正站在楼阁之上,俯视着她。
他的目光很冷,如一只恶狼, 掺着冰冷的情绪,似乎可把她撕裂。
慕槿一怔。
这么久未见, 他怎么目光还这么凶?
却见宛陵霄低头, 对身旁下属低声说了一二。那下属便冷冷传声到她这处:
“慕槿,少君问你,你好好的不在定寒殿偏殿, 为何和这细作在一处?”
“我, 我是想去祈福池看看……我不知道她是细作。”慕槿娇声细气, 语带诧异, “是不是弄错了?”
宛陵霄的目光却未软化。
慕槿抿唇。
却又见那上面下属被宛陵霄叮嘱两句后,道:“少君道,你的行迹说不通。与你平日习惯完全不同。”
“怎么说不通?”慕槿急急地道,“我想改改不可么?”
宛陵霄却似乎懒得看她般,转开了目光, 合了界。他消失在了慕槿的视线里。
一道指令却也被送下来下来:
“少君有令, 捆了慕槿, 送入主殿, 他介时亲自审问。”
“……”
——
轩窗半掩, 如雪墙面上织锦如瀑。照壁上月光与青萝交映, 长柱林立, 陈设雅致,这正是宛陵霄在定寒殿的内居。
其可谓同时兼备西岭的大气和南陵的雅,主人眼光也极好,一切摆设正好,如一幅独具风格的画。
而在这画中,不和谐的,却是一位少女。
她容貌姣好,却青丝散乱,蓝裙微皱,满脸不安。
正是慕槿。
她坐在柱子前的狐毛毯上,双眼被蒙上了一层白雾,嘴唇苍白,让她看上去无助且可怜。她的手也再次被锁灵绳牢牢绑在了身后,动弹不得。
慕槿咬唇。
……不知,她是多久没有在宛陵霄这里有这样的待遇了。
而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竟想不通宛陵霄在干什么。
按理,他知道她是假冤的,不是该带她离开后就告知真相、进行保护么?为何把她这么绑着囚起来?
而如果说,他是想对外做戏做全套,不想告知她真相,这囚的地方也不太对。
……内室。
慕槿知道,这可是宛陵霄最喜欢独处的私密之地。过去,他从不让外人多久停留,她也只在合梦时有幸待过。
而此时她能进来,也必定是宛陵霄同意,不会是他的下属自作主张。
慕槿想不通,便只有等待着。
而等待时,她嗅着宛陵霄居室的香味,想到了雪山的高峰和森林。
不知过了多久,幕帘被撩开了。
是宛陵霄来了。
慕槿忙抬头。
他目光冰冷地凝注她,似乎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慕槿喊道:“……宛陵霄,我是被冤的。”
“……”宛陵霄却没理他。
“你聋了吗?”慕槿等半天未等到他回答,气道,“为何不应我?”
“……”
“你若当真不喜欢听我说话,不如直接把我舌头割了。”
然而,下一瞬,慕槿猛地僵住。
她“唔”了声,随即再发不出声音。
……宛陵霄竟然真给她上了禁声术!
慕槿气得全身发抖。
发不出声音,她当即用身后的手摸索起来。
她摸到了一锐物——似乎是身旁一小几的桌角,她想也不想,就朝上面狠狠撞去。
转瞬,只听一阵衣袂带风声,慕槿被牢牢箍住了。
是宛陵霄一步抢来,紧紧地抱住她,怒气冲冲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依旧说不了话,慕槿背着手全力挣扎,似乎铁了心想要挣脱宛陵霄的怀抱,但被宛陵霄制住。
转瞬,她眼上的雾倏然消失了。
慕槿睁眼,向上瞪去。
宛陵霄的脸近在咫尺,眼眸和过往一般如泠泠月光,此时却亦含怒意。
她的发声禁制也消失了。
慕槿当即气愤地质问:“为何绑我?”
“因为……不知你之后还打算做什么荒唐事!”
宛陵霄声音和目光一样冷,训下来字字都如可割人的刀。
慕槿一愣,随即哭了:“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见我!我想不到别的方法,才只能这般激你!”
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
实际上,慕槿也并非全部作伪。
她讨厌失控。
越失控,她越难受。
少女身子单薄,无助地缩起。
宛陵霄冷淡地凝注她,沉默少许,才哑声道:“你为何非要见我?”
“我喜欢你啊,所以我要见你。”慕槿道。
……
少许。
慕槿的绳子被去了。
她坐在宛陵霄居室的外室中,小几、木柜、熏香、火炉,她甚至暖了很多。
此处也有侍者早备好的温茶,用符咒保温。
慕槿垂眸,小口啜饮茶水,随即小心地观察对面的宛陵霄。
宛陵霄坐在对面,身中翻着折子,眉头紧蹙,一副很不好靠近的模样。
慕槿擦了擦眼,小心地挪过去,换得宛陵霄抬首。
他冷声道:“慕槿,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被骗。”
慕槿心中咯噔一声,宛陵霄这话,分明像是他确认了什么。
但方才看他救她的反应,他并不像是完全绝情了啊?怎么回事?
慕槿嘴硬着试探:“……我没有。你若是觉得我哪里在骗你,你直说啊。”
宛陵霄却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玩弄人心的把戏,只会让我反感至极。”
话毕,慕槿来不及多想,便见宛陵霄手一转,他戴着蟒皮手套的手召出了一叠文书,甩到了慕槿面前。
慕槿一怔。
她本以为宛陵霄总算要坦诚到底为何疑她,做好了应付的准备。
结果低头,她一头雾水。
只因这竟是两份地契。
一份在西岭内城,一份在南陵。
足足两座五进五出院落,位置极好,带灵界布防。
“等我们之间的事结束,或灵契之事有了了结,你便离开吧。我近来想了许久,虽然你我之间的事,让我受害颇多,但你亦有助我。此乃补偿之一。”
宛陵霄垂眸道,“介时,我也会派人护你安全,保你平生无虞,做任何想做的事。”
“无论……你选择留在哪里。”
“但不是这里。”
宛陵霄闭了闭眼。
……实际上,在知道系统后,他就在想怎么处理和慕槿的关系。
若试探结果真为她毫无问题,他当怎么对“外来”的她?
宛陵霄自然不想再和慕槿纠缠下去。
但如果世界线必须推,他便自己来,慕槿也不必愁于如何虚情假意地讨好他这位她并不喜的人了。
慕槿捏着地契,手微微颤抖,双目睁大。
因为她自然也听出了宛陵霄的拒绝之意。
他这意思分明是,什么都可以给,她哪里都可以去,但他不想与她发展下去了,请她一边去。
她蓦地站起来,瞪向宛陵霄。
“你什么意思?”
“……”宛陵霄没答话。
慕槿道:“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何不直言原因?就因为我出身低微,你才这般作践我么?……用这些财物侮辱和打发?”
“……”宛陵霄没中慕槿的激将,抬眸反驳,“慕槿,没什么侮辱,没什么作践,别没事胡乱对我加戏。你要加对你自己加。”
慕槿垂睫落泪,再度哭倒。
宛陵霄却不再理她,起身就走。
慕槿咬牙。
……
夜色浸染天幕,繁星遥遥。
慕槿再见宛陵霄时,已是夜深。
——身为一品修者,他自然不需如凡人一般每夜困觉。但修者的时间宝贵,每日夜晚,大多数人会选择打坐入定,这样也有助于修行。
而慕槿刚走入宛陵霄的居室,宛陵霄几乎立时睁开了眼。
“做什么?”
慕槿咬牙。
方才,宛陵霄躲着她处理公务,许久后才出现。
她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乖乖地没有再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