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在房间里弥漫。

外面吹烟的人对自己配置的迷烟效果非常自信，等了一会儿，就用刀子把门闩给挑开，推门进入屋里。

“这两个人是傻子吗？出门在外竟然不知道要把门抵上。”进来的人笃定两人已经睡死，小声嘲笑。

他的同伴竖起手指：“小声点，先看看他们是不是睡死了。”

“肯定睡死。我这迷烟就是植灵者也抵抗不住。你听，一点声音都没有。”

女子的声音陡然变调：“连呼吸声都没有？”

男子挑开窗幔，两眼瞪直：“见鬼！人呢？”

“别乱说话！巴勒大神现世，神鬼辟易。”女子做了个祈祷的手势，迅速看向屏风后面，也没人。往上看，大梁那么窄，压根藏不住人。

男子轻轻自打嘴巴做惩罚，低头看床底，也没找到人。

“奇怪，他们半夜不睡觉难道出去了？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

“不管他们，看看他们的行李在不在？”女子催促。

两人在屋里绕了一圈，毛都没找到，气炸。

“白费了大爷一包宝药！”男子气得骂。

屋里有金属盆和陶瓶陶盘，床上也有铺盖等物。

但男女两人什么都没拿，骂骂咧咧地退了出去。

王叶不想多管闲事，但看到这一幕，还是操纵虫巢跟着出去看了看。

客栈主人一家住在后院，那对男女大盗打开客栈窗户翻了出去，同样没拿客栈里的任何东西。

男女二人一出去，手里就捧起小石盆，还在小石盆里点了一根蜡烛。

这时已是半夜，按理正是整个镇子最寂静的时候，但王叶听到了一些动静。

路上星星点点出现了一些打着火把的人，或跟那对男女一样，祭盆里插着一根蜡烛。这些人大多手捧祭盆，表情虔诚又期待地往镇中心走。

“这是存心不想让我们好好睡觉。”王叶原本不想今晚就去神殿打探，但事赶事，既然赶上了那就去看看吧。

镇中心的神殿建筑和王叶他们在灰雁村祠堂山上看到的神殿几乎一样，分前后两殿，没有墙壁，只有顶和支撑柱。前殿里放着一座两人高的雕像。

神殿架得比较高，光是台阶就有十二层。

神殿左侧还有一座用材比较讲究的石砖灰瓦平房，里面住着福音使和他的侍从。

如今平房一扇小门打开，有人在门后对镇民售卖着什么，很多镇民都在那里排队。

其他镇民则都跪在神殿外的小广场中。

这里祈愿似乎不兴藏在心中，需要说出来。虽然大家说话声音都很低，但不下五六十人的低低祈愿声集合在一起，就像是某种低频咒语，听来特别迷幻。

王叶站在那对男女大盗身边，听他们一边跪拜一边抱怨。

听两人的意思，他们似乎是想搜刮他们的财物，再把他和雷木当做祭品奉献给巴勒大神。

而作为祭品，能把整个人都献上最好。如果不能，就拿祭品的贴身物品代替也可以，并不需要祭品本身同意。

“他们不在屋里，会不会跑出来了？”男盗还不甘心。

女盗低声回：“就算他们不在屋里，我们找不到他们也没用。镇长说的规矩是除了想要祈愿和祭祀的信徒，晚上不经允许出来的人都可以当做供奉给巴勒大神的祭品，但谁抓到才算谁的。”

“那两个人看起来不好抓，九成得用骗的。家里有小孩、孕妇、老人的就很占便宜。只要骗到他们身上任何一件物品，那两人就跑不掉了。”男盗满脸可惜：“可惜食物和祈祷币不算贴身物品。”

“就算算，那也和你没关系。”

男女两盗吵吵闹闹，也没忘记说出自己的祈愿——晚上出来的人，必须到神殿进行祈愿，否则就有被当做祭品的危险。

两人的祈愿是想得到常吃饱客栈。

巴勒大神给了他们回应，让他们奉上相应祭品，三个活人，谁都可以。

但两盗齐齐叹息，这份祭品他们拿不出来。实际上，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祈愿，但都因为祭品的缘故卡住。

因为晚上出来祈愿，必须要有一次成功献祭，否则天亮以后就再也无法祈愿。两盗就降低标准，祈愿能吃两顿饱饭。

这次巴勒大神要他们献祭的祭品不难，只需要挖断隔壁邻居家的灌溉水，且只要挖断一次即可。两盗一起露出笑容，欢喜地捧着石盆离开。

接下来，他们只要在挖断邻居家灌溉水流时把石盆放在一边，不用再来神殿，巴勒大神就会收走祭品，实现他们的祈愿。

王叶也没再跟着两盗，他的目光已经被那座神殿吸引住。

雷木看得则是跪在神殿中的三个人。

三名衣着看起来还算富贵的男性正跪在雕像前。

最前面的中年男子捧着祭盆向雕像跪拜，嘴中念念有词：“信徒枣耀祖，祈愿信徒名下所有田地全都丰收，恳请巴勒大神实现信徒愿望。”

枣耀祖跪拜九次后，把石盆放到雕像面前。

石盆中蜡烛熄灭。

中年男子大喜，两手虔诚地抱住石盆，随后他脸上就露出了似乎听到神旨一般的恍惚表情。

“是，信徒一定奉上指定祭品。”

枣耀祖离开，他身后的两名男子还在祈愿中。

其中一人的石盆里装的不是蜡烛，而是一颗黑乎乎的看起来像是心脏的东西。

他祈愿能让自家生意兴隆、超过镇中所有同行，自愿奉上小女儿的心脏。

石盆中心脏消失，男子也同样露出狂喜表情，双手也抱住石盆。

男子同样听到了神旨，连番说：“一年好，一年可以！”

第三名男子更年轻一些，祈愿喜欢的女子能喜欢自己，希望那女子的未婚夫能抛弃女子。他献上的祭品是一双比较老式的女式布鞋。

当然，祭品并不是布鞋，而是穿布鞋的人。

女式布鞋消失，这代表巴勒大神答应实现他的祈愿。男子同样抱起祭盆，欢欢喜喜地离去。

至于男子献上的布鞋属于他外婆这点，并不让男子困扰。

对男子来说，这个外婆和他不亲，对自家亲孙比对他好得多。既然此人对他无利，那还不如拿来帮他换取他心爱的女子。

除了这三名男子，其他人似乎没有资格进入神殿，只能跪在神殿外面的小广场上磕拜。

很多人拿不出让巴勒大神满意的祭品，他们就用自己的寿命做交换，一年寿命能换足够吃一个月的粮食。

巴勒大神只要同意，这个祈愿者的石盆里的蜡烛就会熄灭，等祈愿者回到安全地点，把蜡烛拿出来，石盆里就会出现满满的粮食，差不多就是一个成年人能吃一个月的份量。

虽然出现的粮食不是最廉价的地参，就是最常见的葡米。

但只要看到石盆里出现满满的粮食，祈愿的镇民都会狂喜，根本不敢再奢求更多。

敢于奢求更多的人，那都是能拿出更多、更让巴勒大神满意的祭品的人。

没有蜡烛的人就在神殿现买。

这种祈愿蜡烛只有神殿福音使才拥有，也只有福音使能对外贩卖。

而祭盆则只要按照统一样式，在镇子任何一家杂货店都能买到。

雷木看看貌似发呆中的王叶，猜测大叶子是不是看走眼了。也许不是石盆残留有邪神巴勒的能量，祈愿蜡烛才是关键。只不过蜡烛放在石盆里，石盆才会带了一些邪神巴勒的能量。

“叶子？你在想什么？”雷木扯了扯大叶子的长耳朵。

王叶眼睛特别亮，看着那座神殿就像是在看绝世之宝：“木木，我要出去确定一下。我们要发财了~”

雷木：？

同样的话，叶子之前就说过一次，但那次雷木以为叶子指的是他们可以靠贩卖粮食瓜果蔬菜等来赚祈祷币，或用来交换当地不值钱的金属。

但这次，叶子显然指的不是当农产品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