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来的有些突然，陆千菱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男人的手掌就在这时覆了过来，不过很克制地没有触碰到她，只是恰好将光线挡住了。

过了几秒钟，等她适应了光线，许迟渡就收回了手。

陆千菱这才发现，那两道光来自拍摄时用来补光的柔光灯。

光线并不太亮，只是刚刚四周实在太暗，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所以才有些刺眼。

陆千菱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和许迟渡正在一片花园里。

脚下的石板路旁，围绕着各式五颜六色的花朵。

除了那两盏柔光灯，周围还挂着许多金色的小灯。

在光线的照射下，这些花的花瓣泛着莹润的光泽，仿佛也在发光。

而她的视线上方，也摇曳着几朵花。

陆千菱抬起头，发现她的上方是一个木架。

架子顶端被绿叶铺满，一些弯曲的花枝垂了下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陆千菱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欣赏着。

她怕自己一出声，就破坏了这份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许迟渡开口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温柔，还夹杂着一丝不确定：“你觉得……好看吗？”

陆千菱轻声应道：“好看。”

然后她又问：“这是电影的场景吗？”

许迟渡：“嗯，是我自己画的设计图，和美工组一起搭的。不过美工只负责花园的基础结构，剩下的都是我自己来。这里每一朵花，每一盏灯的位置，我都反复调整过。”

……

陆千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填满了。

等了一会儿，许迟渡又说：“这是电影里男主角和女主角告白的场景，那场戏过几天才会拍，所以……”

男人顿了一下，声音又放轻了几分：“所以你是除了我之外，第一个看到这个场景的人。”

陆千菱：“……”

大约是陆千菱一直不说话，许迟渡叫了她一声：“陆千菱。”

陆千菱：“……嗯？”

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你……不喜欢吗？抱歉，时间太紧，我来不及再做其他的准备……”

陆千菱的唇角微微扬起：“没有，我很喜欢。”

“那……”许迟渡迟疑地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第99章

男人的声音很轻, 也很温柔, 带着几分犹豫。

陆千菱也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回应他：“当然可以，你要问什么？”

许迟渡唇角轻抿了一下：“你之前说……不考虑找男朋友, 现在还是一样吗？”

陆千菱沉默了一瞬。

这算是告白吗？

他想做她的男朋友？

曾经她说不考虑谈恋爱, 是因为还有许多事情等她去解决。

如今她接手了陆氏影业，但那些隐患并没有完全消失。

“还是一样”这几个字就在嘴边，陆千菱却有些说不出口。

说不心动, 是假的。

此时此刻她乱了的心跳, 就是证明。

……

沉默了几秒钟后, 陆千菱终于下定了决心。

许迟渡却在她启唇的一瞬间，抢先开口：“没想好的话, 可以先不回答。”

陆千菱：“……”

她从许迟渡的眼神中，似乎看出了一丝慌乱。

他是在害怕吗？害怕她的答案。

许迟渡：“我……我还有些话想和你说。”

陆千菱点点头。

许迟渡：“我……”

声音出口, 竟有些沙哑。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了咽口水。

然后他再次开口：“我……我很喜欢, 非常喜欢你，陆千菱。”

最开始的时候，男人称呼她为陆小姐，后来多是像这样叫她的全名。

但这次和之前又不完全相同，“陆千菱”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尤其是最后一个“菱”字，仿佛只是在他的唇齿间轻跳了一下。

陆千菱却听得心尖微微一颤。

说完刚刚那句，许迟渡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最后一期节目的时候, 看你在直播里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看你和他们一起散步, 一起逛街，我……”

他苦笑了一声：“我真的很嫉妒，好几次甚至有给你打电话的冲动，问你能不能不要对他们笑。”

面前的男人声音很轻，像是在喃喃自语，偏偏目光一刻也未离开过她的眼睛。

陆千菱记得最后一期节目的期间，除了刚到的时候和看极光的那个晚上，她几乎没收过许迟渡的信息。

许迟渡说的这些，是她从来没想过的。

毕竟，平日里男人看起来是那么的冷静自持，那样的克制。

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反差极大，却又偏偏让她生不出质疑的念头。

“在机场见到你的时候，”许迟渡继续说，“我就想像这样看着你，可是我怕……我怕你觉得冒犯。”

“后来的这些天，我也每天都在想你，想去找你。只是我怕你不愿意，怕你觉得我烦，怕你其实不想见我……”

陆千菱已经数不清，许迟渡说了多少个“怕”字。

她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男人，有一天会用这样几乎称得上卑微的语气，对她说这些话。

陆千菱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许迟渡：“而现在我也很怕……怕你会拒绝我，可我还是想问你。”

“你愿意……让我做你的男朋友吗？”

……

柔光灯从男人的斜后方照射过来，将男人原本凌厉的轮廓和五官映衬得柔和了许多。

更不用说，此刻男人正专注地看着她，眼眸温柔得如同一湾春水。

陆千菱几乎要立刻说出“我愿意”三个字。

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让陆千菱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开口：“……也不是不可以，但有几件事，我想先说清楚。”

话音刚落，许迟渡几乎是立刻说：“真的吗？”

陆千菱：“……”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问什么事吗？

男人就像是怕她反悔，眼神急切：“你的意思是……你愿意？”

陆千菱：“……我还没有说是什么事。”

许迟渡：“好，你说。”

……

陆千菱忽然有一种错觉，哪怕她现在让许迟渡去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他也会立刻去。

“第一，”陆千菱收回思绪，开口，“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再加上你也要在剧组拍戏。就算我们在一起了，之前半个月见一次的频率，短时间内可能还是不会有什么变化。”

她刚接手陆氏影业一周，事务繁杂，能做到不加班已经很难了，没有很多的空闲时间。

再说，陆千菱也不想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在“恋爱”这一项上。

而电影的拍摄行程很紧凑，许迟渡作为导演，也不可能丢下一个剧组不管去找她。

“好。”陆千菱说完，男人回答得极为迅速。

陆千菱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只听到了“我们在一起”这几个字。

“第二……”陆千菱顿了一下，继续说，“刚刚提到的那些没解决的事情，我可能不会和你说，至少不会都告诉你。有些事，我暂时不想对任何人和盘托出。”

陆千菱暂时不想把陆家，尤其是和陆思铭相关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这些事解释起来太复杂，就算她相信许迟渡，也不想让他掺合进来。

男人再次点头：“当然。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陆千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出了最后的一点：“第三，如果我们在一起，我希望我们的关系可以暂时对外保密。”

虽然她本人可以不受流言蜚语的影响，但她还是不希望她和许迟渡的传言，影响到正在拍摄的这部电影。

一是她不希望宋莫离因此受到无端的揣测，二是她接下来的计划还和这部电影息息相关，不容有失。

在陆千菱看来，最后一点，或许是对于许迟渡来说最难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