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魔头的病美人师父+番外(33)
渐渐的郗安那双漆黑的眼眸失去了神色。
“安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安儿,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师父.......”
林倾白竭力的唤着郗安,可是郗安的脸只是软软贴在他的掌心,一如往时一般乖巧,却再未有半分的反应。
“安儿.......”
“安儿!”
林倾白猛地睁开了双眼,他浑身虚汗,胸口不停的起伏。
莲姨快步的走过来说:“王爷,你终于醒了!”
说完莲姨就叫旁边的人过来:“凉大夫,王爷醒了你快来看看!”
凉瑶楚这才走上前,拿起一块手帕搭在林倾白的手腕处,给林倾白诊脉,过了一会她收起了手帕,语气不善的对林倾白说:“你知道你昏迷了几天吗?!三天!足足三天!你这一个月日日都跪在佛寺里,膝盖都跪的淤青红肿,加之你这些日子忧思过重,严重的气血亏空,要不是我给你诊脉,我都不知道你之前都是吊着一口气活着!要是再晚一点,你连命都没了!”
凉瑶楚在一旁训斥的起劲,林倾白却半句都没有听进去。
他还没有从方才的梦中回过神,梦中其他的场景林倾白都记得不真切了,唯独郗安那双满是鲜血的脸,就像是被烙在他脑中一样,只要一眨眼就浮现在他的眼前。
过了半响,林倾白才定住神望了一圈。
他已经回到了云王府中,四周全是府中的下人在伺候,忽然他看见那个传信的将士也在,他微微的抬起手将那个将士唤了过来。
将士走到了他的床前,只听林倾白说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他沙哑着嗓子问:“安儿,受了什么伤.......”
将士单腿跪在地上,道:“禀王爷,郗将军左手臂骨折,身上还有一些擦伤和冻伤。”
“他伤的重不重.......”林倾白又问道。
“禀王爷,我们回京之时郗将军已经可以如常人般下地行走,王爷不必担忧,并且郗将军让我和您带一句话,他已经收到了您的信,但因双手被冻伤无法提笔回信,只是让我告诉王爷,他一切安好,王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莫要为他担心。”
林倾白听见这些,悬在空中的那颗心,才算是沉沉的落下了。
他低声道:“那便好.......”
凉瑶楚在一旁却摆不出什么好脸色,她将手里的药瓶放的砰砰作响,语气不善的说:“你怎么不先关心关心你自己病的重不重?我早就说过那个臭小子命大得很!倒是你这身子板脆的,恨不得风一吹就断,现在可好被我说中了吧,那小子在那边活蹦乱跳的,你就在府里好好躺着吧,没个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还真的是被凉瑶楚说准了,林倾白这一病还真的是病的不轻。
他身体底子很差,对常人而言只需几天就可以痊愈的伤势,在林倾白身上却能久久不愈。
他膝盖上的伤势发炎流血,高烧低烧反反复复。
白天时林倾白昏昏沉沉,到了晚上就是梦魇不断,他还是经常梦见郗安消失在他的眼前,醒来之后是深夜,他一人躺在床上心脏砰砰的乱跳,几
乎快要将他的胸腔敲碎。
每当这时他都需要看一看郗安写的他的信。
郗安那潇洒有力的字迹就是林倾白的安神药,看着看着他的心脏就渐渐平和了下来,安稳的睡去。
时间久了,装着郗安书信的那个木盒索性就放在了林倾白的床头。
就这样一躺,林倾白就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这期间京城为楚将军举办了一场隆重的葬礼,皇帝特意命人给楚将军做了一副琉璃冰棺,可保尸身多日不变不败,楚将军被追封为护国大将军,停棺在将军府,举国悼念,众臣祭拜。
三日之后,在皇宫亲卫的护送下,将楚将军葬入皇陵,殊荣无比。
等到了林倾白可以下地行走的那日,他也收到了郗安的回信。
日子已经到了四月初,天气愈发的暖和,庭院的杜鹃花开得正艳,清风吹的湖面波光闪闪。
林倾白一人坐在庭院里,拆开了郗安的信。
郗安的这封信写的很长,之前每次都写的是两页纸,而这次却写下了足足四页。
在信中他写下了潜州的漫天大雪。
雪花飘飘攘攘的落在地上,满山之际便是白雪覆盖,而他站在漠山之巅眺望着,能够看见空中初升的朝阳,能够看见白雪覆盖的村庄,能看见边疆高耸的守墙。
他说,就这样一直望着,顺着那条路一直望下去,他好像就可以看见回家的路,看见他脚下的这篇疆土臣服在他的脚下,看见他归来时林倾白眼中温和的笑。
郗安的文笔一向不好,却在写完了这些后也不知道哪来的心思,在信中的颇有兴致的写到。
——若我归来之时是春日,漠山云花开得最盛,我定快马加鞭献与师父。若是夏日,潜州桑莲酸甜可口。若是秋日,漠山的枫叶似火更是绝艳。可是冬日,漠山只余茫茫白雪,再无其他,我只愿归朝之时能将伴我征战的披风披在师父肩头,这样师父也是伴了我。
满满的四页纸,郗安写了塞外的景色,写了他见过的新鲜玩意,却从未在信中提及过那场雪崩,提及过他的伤势,也未提及过他对林倾白的思念。
可林倾白看着那些话,只觉得心口的思念如同止不住的泉水,从胸口溢到了他的眼眶。
——我无事,师父惦念自己,也是在惦念我。
信的最后,郗安只写下了这一句话。
只有林倾白知道,这浅浅的一句话,却是郗安在鬼门关走了那么一回,遭受了多少的难以言说的苦难。
旁人眼里只有郗将军性命无忧,如此便好。
只有林倾白在乎他伤的重不重,痛不痛,雪崩时他在哪里,是如何从雪中爬出来的,那漫山的大雪覆身的时候冷不冷?
最后只有一句,我无事。
林倾白手指用力捏住了那几张消薄的信纸,闭上眼睛,淡声说:“无事便好。”
无事便好。
-
冬日将过,春日渐来。
又过了两年。
在这两年里,整个阜朝上到八十的老叟,下到三岁的孩子无人不知赫赫有名的郗将军。
就连孩子们玩闹之时,随口唱起的童谣都是:“东南风,西北风,不如郗将军穿着铠甲大威风,雪悠悠,雨簌簌,比不得赤熯王下跪时怕嗖嗖。”
楚将军去世之后,年仅十六岁的郗安扛起了潜州军旗。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朝中的大臣又不赞成了,纷纷上奏皇上,说郗安太过年少,在阜朝从未有过年下二十之人坐上主将之位,请求皇上再派一人坐镇潜州。
可是那日未等众臣请奏完,潜州的战报就传到京城。
郗安带了一千人马冲锋漠山,三路突击,势不可挡,攻下了漠山
部落,杀了部落首领,为楚将军还有那埋在漠山的上千将士报了仇,更是斩落了赤熯族的主力部落。
这个战报一出,朝中再无人敢多说一语。
往后的日子,潜州的战报频频。
每一次都是郗安如何英勇的击败了敌军。
林倾白未能在战场目睹郗安的风采,却能听见京城之人口口相传,郗安杀敌的时候是如何的干脆狠厉,是如何带兵一路浴血深入到赤熯族深处。
郗安所到之处另赤熯之人闻风丧胆,更有是开门献城之人,不战便降。
此番风采,比当年全盛时期的楚将军更为锋芒尖利。
只叫人纷纷称赞,郗将军是千年难遇的将才!
直到匡元十一年,冬月初二。
漠山下了初雪,郗安领兵攻到了赤熯王族,赤熯族的迪孚大将出来迎战。
那个将士身高九尺,体壮如熊,武功高强,多年守在赤熯王身侧,骑射之技可百步穿杨,刀法精湛可在挥手间横劈数人,在赤熯族可谓是赫赫有名,无人不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