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西楼刚坐下，聂无言就给他倒了一杯热饮。

“谢谢。”谢西楼下意识道。

他说完之后很快反应过来，然后抬头看向聂无言。

他记得对方是不喜欢自己给他说谢谢的。

聂无言又在跟谢父和张伯倒饮料，察觉到谢西楼的目光，微微侧眸和他对视了一眼，眼睛里写满了无奈。

是谢西楼所熟悉的情绪。

他捧起饮料杯，小口地喝了一点，朝着聂无言弯了一下眼。

系统现在还没有退去，这会儿看着桌子上的菜，又看着坐在桌边的这些人。

虽然说知道宿主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就应该有这样一幅画，可是它看着还是觉得挺稀奇。

而且主人竟然和对方打眼神官司欸，以前的想都不敢想的场景。

系统在想这个，而谢西楼在想别的事情，刚刚他问系统的话也并不是平白无故地问。

因为聂无言是来他房间最多的人，虽然说他不可能随意就翻动自己的东西。

但是万一的确是自己在哪里弄丢了，最先也是最容易捡到的就是聂无言。

谢西楼现在也不是那么确定，那本子究竟是今天丢的还是前两天就不见了，如果说是意外中聂无言看到了的话。

那他表现得也太平静。

谢西楼忍不住估计正常人的反应，所以才询问系统，就算是把假设换成谢南柯和江路转也同样适用。

这个假定很快就被谢西楼忍不住推翻。

可是却又觉得如果是聂无言，如果是他的话，即便是已经看到了，那么隐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回想起今天下午的时候他问自己的那些问题。

究竟是有心还是随意呢？

今晚以及明天都是一个很好的日子。

谢西楼不想再一直纠结这件事情，哪怕做最坏的打算，的确是被聂无言捡到了。

他现在并没有挑明，或许是在犹豫，或许是在给自己机会，也或许是同样认为眼下这么好的时光不可辜负。

但是谢西楼是不希望他捡到这个东西的，至少是现在。

因为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了，倘若看到他本子里的那些东西……

他会不会误会？会不会难过？

身旁的人拉动椅子坐了下来，发出不小的动静。

谢西楼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

张伯说，“西楼！快吃快吃！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大多数出自无言之手呢！”

谢西楼笑着点头，“好！”

虽然这么应答着，谢西楼的思绪也还没有全部拉回来，身旁的人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饱满浓郁的糖醋汁包裹着上好的肉排，颜色晶莹透亮，上面还撒着些白芝麻。

谢西楼转头，这回没有说谢谢，反而是大大方方的伸出筷子，给聂无言夹了一块羊蝎子。

谢南柯已经直接丢了筷子直接上手了，看到这有来有往的场面有点小惊讶，这么明目张胆的吗？下意识看了一眼谢父和张伯的反应。

结果老头子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张伯也没有什么觉得稀奇的惊讶表情。

谢南柯一瞬间差点怀疑这两小子是不是在二位面前坦明关系了。

聂无言看到谢西楼的动作的时候，也不由得愣了神。

尤其是少年此刻还冲着他眉眼弯弯地笑，眼睛里像是蓄着细碎的星光，他说，“礼尚往来。”

谢西楼不太喜欢纠结，虽然有时候他是忍不住要纠结好半天。

可是他刚刚想过了，其实他最担心的并不是聂无言发现那个小本子，也不是怕他看到里面的东西，就算他把自己当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物也没关系。

他更在乎的是，聂无言不要在今天发现，至少在他生日的来临的时候，仅仅的，他希望聂无言生日的时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重要的日子，他是能够开开心心的。

第264章 小聂啊，你缺不缺个干爹

吃完晚饭之后，大家一起忙活着收拾完。

谢南柯就搬出了她的烟花来，虽然说平日里别墅比较安静，不过过年的时候大家放烟花都还挺积极。

还没吃完饭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焰火响声了。

自然是大家都出去看才有意思。

除夕夜的家庭聚会大都相似，把糖果水果这些零食摆放在茶几上，一家人聚在一起，旁放着春晚顺带一起聊天。

谢父的生意伙伴不少，常常是还没聊到几句就不得不接电话进行商业性质的客套。

就连张伯也有他那些老哥们儿发信息过来，在微信语音里吼得厉害。

手机里仿佛都是此起彼伏的鞭炮烟花声。

谢西楼他们都在一个群里，于是几个人聊天的同时间或掏出手机，江路转他们在疯狂地发红包，直把谢南柯在一边抢得咋咋呼呼地叫。

谢西楼和聂无言也坐在客厅里还没有走，聂无言把手机交给谢西楼，让他帮自己把那份儿红包都抢了。

“你怎么不自己来？”谢西楼接过手机看着他。

聂无言拿了一个小干净盘子过来，他掂量了一把手中的开心果，也不回话。

朝着谢西楼抬了抬手，随即挑眉，语意不言自明。

谢西楼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知道这人的意思。

于是当下也握紧了他的手机，说，“那行吧。”

群里发红包发得火热，谢父打了电话回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三个孩子。

心情也有些难以言表的复杂，他已经不记得有好几年都没有这么和谐的景象了。

之前的时候一直是鸡飞狗跳的，其乐融融的场景，简直是做梦都难以梦到。

谢父觉得眼睛还有点酸涩，不过他很快缓过神来，看着几个小兔崽子，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道，“怎么的，群里的红包就那么大个，看不起我了？”

顿时几个人都朝着他看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谢南柯，她本来是脱了鞋蜷缩在沙发上，一听到这话顿时就积极地坐直身子跳了下来。

“哎哟！这哪儿能啊！我忘了谁都不能忘了您啊！”

她很快就窜到谢父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祝您老人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发大财！”

鬼灵精的，张伯在那边都哈哈哈笑出声来。

谢父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叫什么？我是谁？”

“爸！”谢南柯声音响亮，谢父这才勉强把刚刚她说的那句老人家给忽略掉。

然后掏出了封装好的红包给她。

紧接着又看向谢西楼和聂无言他们。

谢西楼也很快反应过来，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给谢父拜了个年，谢父看着他站起来的身子，忍不住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然后也递了个红包过去。

随即谢父把目光又投向了聂无言，见他没说话，然后就道，“小聂啊，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来，给我拜个年！”

张伯也在一边笑着，“还有我啊！”

“南柯和西楼都忽略我这个老头子了呢，正好省钱，你可不能忽略了！”

谢西楼和谢南柯都在旁边笑。

聂无言其实还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对面前的场景感到有些恍惚，说起来他也很多年……其实也不是很多年，他只是，一直没有体会到过这种温馨而已。

从前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竟然足够幸运，足够有资格的，拥抱这样的幸福和热闹。

以往和林静每个新年在一起的画面，就好像浸了水的黑白画，连同那朦胧苍白的冰冷的线条，都全部融化消退，最终湮没在暖洋洋的蜜里。

他愣了一下神，身旁的谢西楼已经坐下，趁他不注意，偷偷地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掌，还调皮地用手指勾蹭了下他的掌心。

灵活的、狡黠的，勾了好几下。

像是在无声的催促他，不要再走神了，赶紧给谢父拜年。

聂无言露出一个笑容来，恭敬地给谢父拜了个年，谢父哈哈大笑，同样感慨颇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大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