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弥(18)
谁敢这么大胆?莫非是其他嫔妃?
谁知她刚到殿外,便看到一大群侍卫持刀守在门口。
“妖妃莫娜,竟敢毒害贵妃,祸乱宫廷,与敌国王子勾结……赐死。”
一纸诏书落下,莫娜看到了背后的脸。
“原来是你,李公公。”
乾康三十年秋,华王姬妾梦梅发现华王与西宁国可汗勾结,意图谋反。获得证据后,华府上下及其党羽皆被铲除。
同时,身为西宁人的莫妃被发现谋害后妃,被赐死,却在行刑时不知所踪。
这一年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民间讨论声不绝,在帝王亲征大败西宁国后进入鼎沸。
大殿中,康帝对殿中的人论功行赏。
“梦梅娘子,华王一事你功不可没,可想要什么赏赐?”
红纱女子跪伏于地,声音颤抖却十分坚定,“妾一无所求,只愿陛下将蒋侍卫赐予我。”
康帝惊讶地看向身后的人,侍卫向来冷峻的脸上也有了些许动容。
看着两人泛红的眼眶,康帝明白了什么。
“好一对痴情儿女,成全你们了。”
康帝赏赐梦梅黄金百两并命御前侍卫蒋永贴身保护其一生。
京城门前,梦梅与蒋永追上青衣女子。
“师太!”梦梅感激道,“多谢您为我指明前路,这是我许诺你的东西。”
梦梅有些不舍地将手中的草蚂蚱递给珈弥。
蚂蚱很旧,草枝残破,形状却仍然好好维持住,能看出拥有者对其的珍视。
蒋永在一旁看着,低声对身边的人说,“以后我再给你做一个。”
“好的。”梦梅幸福地笑了。
往南
与梦梅二人分开后,珈弥给肆渊发了个信号。
她一只手抱着枫树小盆栽,慢悠悠地走着。
系在皓腕上的水色明珠微微发着光,指引方向。
珈弥心里盘算,蚂蚱与金钗上的碎片加起来也不到宝珠十分之一,不知何时能集齐碎片完成任务。
她在心底叹了口气。
天边出现一道身影,眨眼间,容貌秀美的青年便出现在面前。
他肤色极白,容貌殊丽却气质桀骜。青色抹额,一头不羁的长发,眼睛锐利而明亮。
看得出他这几天过得确实开心,珈弥逗趣道,“我还以叫不回你了呢。”
肆渊道,“大爷我言出必行,怎会做那出尔反尔的事?”
话虽如此,他眼中却流露出几分懊恼,似乎在后悔。
珈弥大笑,连带着抱着的袖珍枫树叶子也在一颤一颤的。
肆渊瞪了珈弥一眼,“别笑了!往哪边走?”
他眼睛形状流丽,再有杀气的眼神也会被那双漂亮的眼睛削弱几分,旁人容易被他的气势震慑,忽视他的容颜,珈弥却不会。
她瞧着兀自气恼的青年,像在看一只发脾气的猫,好声道,“往南走。”
肆渊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却又说不清为什么,只觉是被冒犯了。
“别这样看我。”
二人一路南行,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明丽繁茂,可谓“千里莺啼绿映红”。
行人的衣衫渐薄,珈弥为贴合天气,也将外衫换成青纱,平添几分渺渺。
满城是南国的一个小城,并不繁荣,城中安静闲适的气氛在南国小有名气。
一进城,便可见两三行人悠悠行走街头,两边摊贩有一搭没一搭地叫卖,玲琅满目的小玩意颇有晃花行人眼目的架势。
卖花女穿街过巷,路过珈弥时还朝她抛了个甜甜的笑。
珈弥单手捧着枫树,与肆渊在堤岸边上散步,另一只手若有若无扶着隔水的石栏。
堤上绿荫,水中游草,深浅浓淡,摇橹曳杖声隐隐约约。
珈弥望着泛着涟漪的湖面,低声道,“真好啊……”
肆渊四处看顾了一会,道,“碎片就在这个满城了吗?”
珈弥心道,煞风景的青龙。
口中回答道:“是的。”
她抱着枫树走开,“去给我的小朋友找个地方晒太阳啦。”
肆渊无语地跟上她,明明可以收起来,偏要抱着走一路,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线索
珈弥就近找了一家客栈。
客栈名字很有意思,叫“半江水”,门口正对着就是一条长河。
河岸两边是熙攘的青石长街,摆满了摊子,卖货郎挑着担,一路吆喝。小孩子们蹦蹦跳跳四处奔跑。
珈弥将枫树放在窗前的桌上,挑了个合适的角度,靠近阳光,能感受到暖意却不被直照。
她含笑滴了几滴灵液于土中。红枫叶上的光泽越发鲜亮。
肆渊在一旁皱眉看着,嗤道:“这个树妖一看就很弱,还要靠分枝在你这里蹭灵液。”
“哦?”珈弥眉尾轻挑,想到那妖气占据千万亩地界的枫树妖,揶揄道,“似乎确实是很弱的小妖呢。”
枫树摆了摆,一片红叶落在珈弥指尖,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颇有几分不胜凉风的娇弱。
珈弥忍不住噗嗤一笑,眼睛明亮和软,盈盈含水。
珈弥少有这般活泼的神态,肆渊朱色的唇微抿,似是嫌弃地移开了眼神,长睫轻颤,挡住眼底的情绪。
珈弥摆好枫树,视线看向窗外的河,“天气真好,我都不好意思偷懒了。”
“你也有不想做事的时候?”
肆渊惊讶。
珈弥无奈道,“自己想做的事和别人要你做的事能一样吗?”
她说着,下了楼。
小二见珈弥下楼,殷勤地上前引她去了一个好位置。
这位置既可以看到窗外的热闹风景,也能看到堂中的客人们,有屏风遮挡,大堂的人却看不到座位上的人。
珈弥很是满意,打赏了一些钱。
小二连连道谢。
肆渊走了过来,挑眉,“你还会做这种事?我以为佛都是迂腐死板的样子。”
“哦?所以你觉得我以前迂腐死板吗?”珈弥笑道。
“倒也不是。”肆渊想到自己当初被擒的事,有些咬牙切齿,“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可恶的女人。”
“哈。”肆渊这个“可恶的女人”让她想起记忆深处的一些片段,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望着外边缓缓流动的长河,嘴角上扬的弧度渐小,思绪不禁飘远。
河中有许多船只,各向各的方向前行,她曾经也是河中的一条船,与千千万万条船一同随着河水流动前进,却在某个意外下换了一条陌生的河。
这条河神奇瑰丽,她由茫然到适应甚至享受,几百年过去,却还是会偶尔怀念那条平凡的河。
那是诞生她的来处。
“天天干这种活,每天累得不行,这种日子什么才能到头啊。”
“你就知足吧,码头搬货的事好多人羡慕都找不到呢。”
“工钱确实不错,但也是真的累。嘿,要是刘懒汉肯赠助我一些钱财就好了。”
手腕上的珠子轻闪,珈弥伸手碰了碰,回了神。
她侧头看去,几个身着粗布短打的大汉围着一桌聊天,桌上放着两碟花生米,一些小菜,看起来是几位劳工。
“得了吧,你大字不识一个,人家刘懒汉看都不看你一眼。”
“不过我觉得刘懒汉人挺好,你过去或许还能蹭一顿饭哈哈哈哈哈哈。”
珈弥伸手按住不停闪烁的玉珠,面露思忖。
肆渊支头看她,“有线索了?”
珈弥摇头,“暂且不知,不过有方向了。”
她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向那一桌吃饭的大汉走去。
几个汉子们聊得正尽心,却见青衣的美貌女子向他们走来,声音不禁停了下来。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珈弥温和一笑,“我在一旁听你们提到一位称“刘懒汉”的人,有些好奇,想找你们问问他的事。”
几位男子闻言骤然热情起来,“关于他的事你想知道什
么,我们知道都告诉你。”
肆渊眯眼看着那几个粗俗的男人借回答问题的便利离珈弥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