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看向了台上的陆决。

*

比武已经开始，两道人影交织在一起, 高手的对决自然是难得一见、激动人心的,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

只是两人的实力相当, 半个时辰过去，也不见分晓。

乔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这时，却忽然听见了有人道：“这位便是陆公子的师尊？”

乔念有些诧异，转头就对上了清轩仙君那双带着些笑意的眼眸，似还透着隐约的审视。

其他人也有些诧异看来，注意到了上仙对陆决的称呼，不免有些奇怪，这位上仙看似温和有礼，但对大家都是疏离淡漠的，却似乎格外关注陆决。

是因为陆决的天赋出众吗？

乔念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清轩虽然仙力不算高深，在天族也是文职，但到底还是比在座的这些人要对妖魔更为敏锐些。

乔念故作淡定地“嗯”了一声。

但在听到清轩接下来的话时，她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他显然是因为她是太子的凡间师尊才和她搭话的。

清轩目含赞赏地看了一眼台上的少年身影，又看向她，道：“陆公子能有如今的修为和功法，可见道友教导有方，不知可有什么经验之谈？”

乔念对上他真诚夸赞的双眸：“……”

努力拖他后腿将他往歪路带算吗？

有一个妖魔做师尊，陆决还能长成如今的模样，可见天族太子果然根正苗红，天生的正派仙人，哪怕做了人也改不了。

乔念还没开口，就有一道女声响了起来：“仙君莫不是在说笑，程雾能有什么功劳？她十年前就已经没了修为，和凡人无异，不过就是运气好，收了个惊才绝艳的徒弟罢了。”

乔念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齐意，不意外她的敌意，毕竟齐意是一直拿她当情敌看的。

清轩听了这话，却并没流露出什么异色，反而看向了乔念，道：“我也有耳闻道友为了除魔受伤的事情，此来正好带了一枚溯元丹，道友服了此丹自可修复损坏的经脉，恢复以往修为。”

说着，他的掌心就已经凭空出现了一个紫色的精致小瓶子。

齐意难以置信看着这边，没想到这位上仙这么喜欢陆决，哪怕对方什么也教不了陆决，还送这么珍贵的仙丹？

其他人看着虽是面上没有异色，心里也多少有些眼红，哪怕他们不缺稀奇珍宝，但这种增长修为的仙丹却是修仙界极为缺乏的。

乔念算是其中最淡定的一个了。

原著里倒是也有着一出，还是天帝交代清轩给她的，因为天帝极为宠爱长子陆决，送这丹药也算替陆决了断这段凡间的师徒恩情。

但原主并没收，因为和天族鄙夷魔族一样，魔族也同样憎恶仙族，又怎么可能肯要对方的东西。

乔念也没改变剧情，只淡淡地道：“不必了，无功不受禄，仙君的好意我心领了。”

其他人震惊：“……”

都想要说一句你不要给我了，更何况这可是仙君主动赐仙丹，别人求都求不来，谁敢拒绝，得罪了仙人，这修仙之路不怕就此断绝了？

就连原本忍着嫉妒的齐意都忍不住看向了乔念，仿佛在看什么古怪的东西似的。

在气氛有些僵持的时候，霍云廷面上带着温润的笑意，温声对清轩仙君解释道：“仙君有所不知，徐谷主已答应替师妹疗伤，师妹是不想浪费了一颗仙丹，仙君不要见怪。”

清轩看向乔念，笑道：“无妨，若是有什么难事，可再来寻我。”

乔念默默看他一眼，有难事的恐怕是你们天族的太子吧。

在他们说话间，台下忽然传来了惊呼。

乔念看过去，就看见久久不分胜负的两人此时已经一动不动地站在场上，而陆决手里的剑已抵在了褚厉的脖颈上。

而褚厉手里的长剑却已经断成两截，引发了众人的惊呼。

乔念心里一紧，胜负已分，那接下来……

乔念不动声色地和身旁的敖砚对视了一眼，准备动手，但心里却有了几分紧张。

*

比武台上，褚厉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手里的断剑，恍惚片刻，抬眸看向了对面芝兰玉树的少年，道：“我输了。”

陆决收回了剑，长剑利落地归鞘，薄唇微勾：“承让。”

褚厉将断掉的半截剑捡了起来，顿了片刻，抬眸看着对方那份年轻到甚至有些稚嫩的少年面容，心底忽然有几分怪异的感觉：“敢问道友多大了？”

陆决：“十八。”

正好八十的褚厉：“……”

他有些难以置信，对方年纪居然这么小，毕竟修仙的人虽不至于长生不老，但顶着少年容貌实际却有几百岁的人也不少。

十八岁就能在仙门大会上打败他，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吗？

褚厉定了定神，又抱着一丝希望地问：“道友修炼多久了？”

或许是……从三岁就开始修炼了，或者更早？

他刚这么想，就听见对面的人道：“十年。”

褚厉：“……”

他恍恍惚惚地看着对方的脸，他错了，这人不是天才，而是妖孽吧？

褚厉原本被打击得一败涂地的心情忽然又好了点儿，毕竟天才和天才之间可以比个胜负，争个高下，但和陆决这种修炼天赋堪称妖孽的人比就没必要了。

他想开了，回去再练吧。

就在他抱着破碎的剑要下台时，却忽然有一阵狂风袭来，而在狂风渐渐散去的时候，却有一股浓郁的香味袭来。

这香味虽然浓，却并不让人不适，反倒耳目清明。

褚厉很快意识到，这是仙门用来分辨妖魔的迷迭香，对于凡人没有作用，却能让妖魔发狂，无所匿形。

为何……会有人放迷迭香在台上？

褚厉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停下脚步，看向了他的身后，却正好对上了少年那一双正由漆黑转为赤红的眼眸，少年的容貌出尘，更显得这双红眸格外妖异诡谲。

“你……你是魔？”褚厉失声道。

台下也一片哗然。

“陆决入魔了？”

“难怪他年纪轻轻修为如此厉害，必定是修了歪门邪道的功法！”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群情激奋之下，不等台上的长老们下令，各大门派的年轻弟子已经一拥而上。

陆决被迷了神智，又在魔气的逸散下修为更是大涨，一时间竟无人能敌。

“师妹，这是怎么回事？”霍云廷的脸色难看，问她。

乔念也似被惊到了，看着台下已经一身狼狈，连一头黑发都散落下来愈发像个妖魔痴狂暴戾的陆决，道：“我也不知。”

此时也无人注意到，之前还跟在她身边的另一个徒弟敖砚早已经消失了。

见霍云廷要亲自下场捉拿陆决，乔念抢先一步飞下了高台，站在了陆决面前，在陆决正要动手拧断一个弟子的脖子时，冷冷开口道：“陆决，你在做什么？”

她知道陆决这个时候是还有些理性在的，只是在众人的围剿之下才狂性大发，只要别人不攻击他，他还是能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魔性的。

果然，在听见她的话时，陆决停下动作，抬眸看向她，那双赤红的眼眸有些恍惚：“师尊……？”

随后，他的目光环视四周，理性渐渐回归。

众人视线或鄙夷或惊惧地盯着他，就好像在看什么怪物。

陆决原本雪白的衣衫已经沾染了别人的血，就连手上都是血。

“我……”陆决朝前走了几步，“师尊，你相信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我无意伤人的！”

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没有怀疑她什么，还一心想和他解释，乔念避开了他的视线，脸色看着很冷漠。

陆决怔住，看着她，才渐渐想到了什么，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了几分震惊：“师尊你……”

在他开口的时候，清轩仙君也已经飞身而下，来到了台上，以一条绳子将他束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