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肖帝(快穿)+番外(34)

作者:辛宸

反正就是一句话,寡人就是不肖子孙,为大秦百姓故,这罪名他担了认了,你们爱说说,爱骂骂,爱咋咋,他依然故我,权当耳旁风。

就是这么狂妄、自大、无礼、不孝……的少年君王,硬生生地从世家手里抠出了私田,分给了平民。

至于骂他的,他都记着笔账,有空时,慢慢算。

反正,他有记忆宫殿,现在的记性好着呢,全国,甚至全天下的信息汇总到他这里来,他都能过目不忘,一条条一笔笔记着,想算的时候,随时都能拿出来算。

韩非虽然口舌不便,但对这个师弟的性子,比别人更了解。

他主动提出随军征伐韩国,也是为了避免秦军杀性大起时,给韩国百姓造成太大的损伤。

至于那些王侯公卿,韩非当初几次上书,被他们嘲讽驱逐时,就对这些寄生在百姓身上的蠹虫全然失望。当初他上书建议韩王改制,以法治国,远离佞臣小人,结果他自己被贬被排斥,不得不黯然离开。

三十年前,屈原被楚王流放,最终在楚国国都被攻破时,满怀悲愤,投江自尽。

韩非从小就因为口吃被人嘲讽欺辱,却是个不甘忍辱负屈的性子,才能写出那般犀利的文章,言辞之锋锐,当世无人能及。

由文见人,他并非拘泥于世俗礼教之人,对公卿世家也并无好感,更看重法制规则,希望能以统一的大国代替诸侯分封,以君主集权代替割据统治。

看到嬴政对秦国未来的构想,甚至参与其中后,韩非就更加希望,能够让自己故土的百姓,也成为其中一员,能使耕者有其田,愿意读书的人皆有书可读,人人依法行事,在王法面前,无公卿平民之分。

可在他朝着理想国迈进的时候,韩王居然还敢派刺客行刺,这次还动用了韩国弩……

韩非头疼地想,韩王这是生怕秦国下手轻了,以为还像以前那样,打几下就撤,顶多还是割地赔款,打不啦就赖着不给……于是这次就故意往死里作吗?

可韩王并不知道,如今主政的秦王政,与历代秦王都不同,虽然是史上最年轻的国君,可他的眼光和思想,远超过韩非所见过的任何一个诸侯王。

以前的诸侯王,最多是想称霸诸侯国,让其他诸侯称臣,只要表示臣服,送钱送粮,甚至连被打下的城池都能赎回来。

可如今的秦王政,他年轻的胸怀中,根本没有其他诸侯王存在的位置。

他想要臣服于他的,是天下所有人。要天下一统,再无诸侯割据,才能彻底消弭战乱,让百姓们可以安心耕种生产,而无需担心兵祸之乱。

韩王并非不知张良的计划,甚至是默许他从军中“借走”床弩,并让埋伏在秦国三十多年的密谍进行接应。

一旦失败,这些人都会被秦国抓获,根本跑都跑不了。

或许他还以为,当初嬴政连曾经行刺过他的盖聂和荆轲都收下了,一个成了秦王亲卫队的队长,一个负责守卫万卷藏书楼。

这些无法无天的游侠剑客,嬴政都没要他们的命。

韩王派去的刺客不过是射了一箭……又会怎样?

张良几乎是以一天一套题的速度在肝作业,这些术数题,涉及到水利土方,兵粮计算,运粮统计,投石器和床弩的射程距离,田亩产出计算等等,有的他接触过,有的连见都没见过。

一开始的抵触到后来做进去以后,他甚至食髓知味,投入得不吃不喝,做完一套题才发现早已饥肠辘辘。

嬴政早就安排了人看着他,不光守着他,还给他提供了饭食和住宿的房间,倒是一点儿也没亏待他,完全是以上大夫的规格相待。

张良倒也不在乎,反正吃了睡睡了吃,其他时候就是做题做题继续做题。

如此不知过了几日,忽然有个小胖子兴冲冲地跑进来。

“听说你计算的床弩,精准得差点射中大王?”

张良有些无语,这小胖子是秦人吧?口里叫着大王,居然如此兴高采烈,好像比我还兴奋,甚至比我还遗憾没真正射中的样子……你们秦人莫非有什么大病?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良已一败涂地,又何必再说。”

小胖子摇摇头,说道:“你也不用难过,大王那是运气好,还有盖聂在身边护着,就算你一点没差,也射不中他。”

“不过,你是怎么算的?韩国弩真有那么厉害吗?”

“哦,忘了跟你介绍,我叫张苍,弓长张,苍天的苍。我爷爷是张仪,听说过吧?”

他一串话如同蹦豆一般,一口气噼里啪啦蹦出来,砸得张良有点晕。

“张仪?当初以连横之计,破六国合纵的张仪?”

张苍点点头,拍着肉乎乎的胸脯,说道:“以前是我爷爷有名,等以后,人人都会说,他是张苍的爷爷!大王都说了,如果我将《九章算术》重新编撰完善,以后青史留名,绝对可以超过我爷爷!”

小胖子人不大,心不小。

张良看看他,忽然问道:“你今年几岁?”

张苍一怔:“十岁……虚岁得有十一、十二了!”

呵,再怎么个虚法,你也是个没成年的小屁孩。

同样未成年的十五岁少年张良满怀沧桑地看着他,说道:“这些题……你都会做?”

在韩国被称为神童的张良,术数一道连他父祖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没想到,到了秦国,先是被十三岁的秦王政一个下马威,接着又来个十岁的小屁孩……他突然间就有些开始怀疑人生。

是他在做梦呢?还是梦在做他!

张苍凑过来看了一眼他正在做的题,点点头:“是啊,这些题都是政哥给我出的,哦,政哥就是秦国大王,是我师兄!”

他一脸骄傲的样子,插个尾巴当场就能竖起来摇成风车。

张良冷哼一声,说道:“术数做得再好又有何用,小道而已!治国当以王道,作战当推兵家,术数……阴阳五行,机关营造,非正道也。”

“放屁放屁!”张苍却跳起脚来大骂:“什么旁门左道,我看你才是胡说八道!”

“还以为你会做术数题,是个明白道理的人,谁知道不过是个糊涂虫。什么王道霸道,什么兵家法家,哪一家哪一派离得开我们算术的?”

“枉你做了那么多道题,简直都是白做了!”

他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腮帮子鼓鼓地瞪着张良,痛心疾首:“你这样,简直是白学了!”

张良见他气成这模样,莫名地有些心虚。

“当今世上,诸子百家之中,术数本就是末流小道,我哪里说错?更何况,你可曾见过,有哪一国国君,会以学术数的人为相?”

“当然是我大秦啊!”

张苍挺起胸膛,骄傲地说道:“政哥说了,我以后会是大秦第一个计相!你懂什么是计相吗?”

“不懂,”张良不耻下问,低头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半头的小胖子。

“何为计相?”

张苍:“以计算为相,掌管全国财政、税收、度支,天下钱粮,皆入我手,官兵俸禄开支,均自我出。你说,这计相厉不厉害?”

张良听得深吸了口气,“这也是你政哥说的?”

“那当然!”张苍点头:“光会读诗经论语周礼有什么了不起,我政哥都能倒背如流。可要算钱粮开支,掌管一国财政,不会术数怎么行?”

说着,他鄙夷地看了张良一眼,“还以为你算学好,是个脑子灵活的,没想到也是块榆木疙瘩,哼!活该你行刺失败,略略略!”

他故意做鬼脸,朝着张良吐吐舌头,得意地笑道:“政哥还让我转告你,你家父祖已经携族人举家投降,要来咸阳向大王请罪。再过几天,你们就一家团聚了,哈哈,怕不怕?”

张良闻言,平静地说道:“若是我父不认我这儿子,我倒是害怕,既然他们举家来请罪,我又有何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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