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冲康敏使了个眼色，“来了。”

康敏以为是鬼，慢吞吞的走过来。

陆礼寻虽然好奇，但是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能坐在位置上等着吃瓜。

待脚步声在隔壁停下，云芊芊推开门, 就见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圆脸女生站在康敏办公室门口。

“小曾, 有什么事吗？”康敏皱起眉, 走了过去。

小曾面上的惊慌一闪而逝, 她露出礼貌的微笑，“没事康总，我路过。”

“那她也是路过吗？”云芊芊笑盈盈地看着小曾身边，问道。

“谁？”小曾身体不自觉抖了下，下意识看向身边。

康敏闻言也吓了一跳，瞄了眼小曾身边，那里什么也没有，但云芊芊这么问了，只能说明，那里站着她看不见的东西。

“一位很帅的小哥哥，”云芊芊说：“是你男朋友还是？”云芊芊看着拔腿就跑的鬼魂，一边慢悠悠地说，一边掐了个法诀。

“云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小曾干笑，袖子下的手指却不自觉颤抖。

那只鬼想躲进旁边的办公室，却发现来去自如的墙壁突然穿不过去了，他整只鬼一头撞在了墙壁上。

小曾听到同伴的惨叫，心里越发慌乱。

云芊芊看着那只鬼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走廊里四处乱撞，最后竟然想去坐电梯。

“原来不认识啊，那我把他送去地府了哦。”云芊芊说着勾了勾手指，躲到电梯间的鬼像是被什么拽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到了云芊芊的面前。

小曾看到同伴又回来了，知道根本瞒不过云芊芊，只好求饶，“不要不要，云小姐，云大师，饶了他吧，都是我的错。”

康敏打开办公室，冷冷扫了眼已经乱了阵脚的小曾，“进来说吧。”

“等下，”云芊芊从那男鬼手里接过陆礼寻的西装，一手拎着男鬼的脖子，一手推开门，把西装扔给陆礼寻，“谢谢你，你可以下去啦。”

陆礼寻接住西装，“我在这等你。”

“不要，一会儿真的要下雨了，早点回去。”云芊芊交代完，就挥挥手去了康敏的办公室。

小曾已经开始交代了。

小曾出生在农村，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因为所学专业和时尚有关，周围人都十分在乎穿着打扮，喜欢在外贸上攀比，大家都有名牌的衣服鞋子化妆品，不免嘲笑小曾穿搭土气。

不仅朋友同学嘲笑她，小曾去找工作也多次被面试官嫌弃，小曾于是决定借钱买大牌的行头。

穿上大牌的她很顺利地进了A家，尝到甜头的小曾便沉迷于买名牌无法自拔，虚荣心越来越强，不仅要穿名牌，还要穿最新款，成为办公室最时尚的那个。

同事们都以为她是富二代，对她的态度特别好，她还找到了家境不错的男朋友。

没有人知道，小曾其实已经欠了十几万的网贷。

上个月，网贷公司联系到她家人，逼他们还钱，小曾的父母便让她在老家的哥哥到城里来，把欠了一屁股债的小曾带回家去。

在小曾家，兄妹俩发生冲突，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小曾哥哥突然心脏病死亡。

但小曾哥哥的魂魄却不仍然惦记着父母交代的事情，没有背鬼差带去投胎。

一边是父母的指责，一边是网贷公司的催债电话，小曾崩溃之下、整个人气运差到了极点，便看到了哥哥的魂魄。

兄妹俩便想出了一个办法，让哥哥的鬼魂去偷东西，然后放在二手平台上卖。

“我在网上看到，要用纸扎代替，活人就只有碰到那个东西才会发现。别的纸扎我不太会做，就做衣服的样板还可以，而且大牌的衣服很容易出，于是我就让我哥偷衣服。”

“那为什么后来又不用纸扎了？”云芊芊问。

“因为我发现公司里的人收到快递都不会立刻拆开，我们完全可以趁着衣服还在包装里面就把东西偷走，他们也不会立即发现。”小曾道：“每次群里通知人取快递，我就让我哥跟上对方。”

康敏没想到平时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小曾，居然是这样的女孩子。亏她以前还让其他员工向小曾学习，穿得时尚有品位一点，才符合A家的公司形象。

“你靠这种方法赚了多少钱？”康敏问。

“三万多。”小曾不敢直视总监的眼神，低下头道。

康敏深吸一口气，险些被气晕过去。

不用说，那三万肯定去还了贷款。现在让她拿，她也拿不出来。

更可恨的是，她还把A家冬季新款也放上去了。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这两款主打的衣服一旦放到网上，我们就不能用了！”

小曾：“我也是纠结了好久，但还款日期马上到了，我急需用钱，最近公司里的人又没买过其他大牌的衣服，我只能……”她拿出手机，“浏览量还不算多，我赶紧下架。”

“这也算是盗取公司商业机密。”云芊芊道：“你们可以解雇她。”

“那是当然。”康敏冷哼，“而且该赔得一分都不能少。”

“解雇我认了，但钱我是拿不出来。”小曾道：“我要是有钱，还会让哥哥做这样的事情吗？”

康敏眉毛一皱，刚想说法庭上见，看见小曾身边缩成一团的鬼魂，烦恼地问云芊芊，“这可怎么办？我们要告她也拿不出证据啊？”

“你在二手平台上的账号不就是证据？”云芊芊说着扔出一道符，贴在了小曾的手机上。

小曾再低头，发现手机突然死机了。

她想把那符纸撕掉，那符纸却像是用强力胶黏在上面一样，根本撕不下来。

云芊芊让康敏报警，同时给叶凡打了个电话，具体收集证据的事情交给他们处理。

“哦，对了，你哥哥也是证鬼。”云芊芊看了一眼一直缩在角落话都不敢说的男鬼，缓缓走过去，掐着他脖子往里塞了一张符纸。

小曾能看到哥哥的鬼魂，看到这一幕不禁喉头一紧，云芊芊这也太粗暴了。

哥哥在她手下毫无抵抗之力，硬是把符纸咽了下去。

“你你你，不要伤害我哥哥。”小曾惊恐地看着云芊芊，身体却不由自主往后缩。

云芊芊拍了拍手上沾着的阴气，“没有人比你对他的伤害更大，”她想了想，“你哥生前老实本分，本来是可以投胎成人的，死后却犯了盗窃罪，估计只能做猪了。”

小曾的哥哥闻言大哭出声，想去抓云芊芊，“我不要做猪，求求大师，帮我说句好话。”

“我又不认识阎王，”云芊芊说：“你就老实认罪，诚心赎罪，或许能做只狗。”

“好，我认罪，我一定认罪，但这也不能怪我啊，谁让我有个冤种妹妹，”小曾哥哥说着看向小曾，指着她鼻子开骂，“我们曾家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样的孩子，早知道就不该管你，让你自生自灭！你知不知道爸妈现在有多痛苦，不但儿子没了，还要替你还债，你这个没良心的，拿到钱还不说赶紧还债，居然又买了两件衣服……”

“你好意思怪我，要不是家里把所有钱都用来给你看病买药，我至于从小过得这么穷酸么？”小曾也哭起来。

“你……”小曾哥哥无言以对，他从小体弱多病，家里确实为他花了不少钱，“可我也不想生病，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兄妹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来，把以前的委屈不甘通通说了出来，云芊芊听了会儿，不由叹息一声。

但很多事情都是累世的业，不是一两句话能掰扯清楚的。

康敏看着小曾对着空气又哭又骂，心情更加复杂。

好在很快民警和特管局的人就来了，云芊芊交代了下情况，便功臣身退。

康敏殷勤地把她送到门口，“这回多谢云小姐，之后的合作我会和您经纪人联系的。”

云芊芊跟她挥手道别，加快脚步往外走，马上就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