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之穿成“真”千金对照组(12)
“可是,不甘心啊。”江雨凌抿了下唇,原先的张扬恣意不见了,马尾虚虚地扫在肩头,显得有些落寞,“世界那么大,都地球村了,可是我们的青春,却只能葬在这里。”
她低低地叹了口气,望着那些跳舞的小姑娘发起呆来。
身后有人讥讽地笑起来:“我说你这纯粹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该打!”
苏阙回头一看,是两个没见过的男孩儿,十八-九岁的模样。一个戴着眼镜,怀里抱着颗篮球,斯斯文文地冲她点点头。另一个身材圆润,手里拿着根豆沙冰棍,滋溜滋溜地舔着。说话的就是他。
江雨凌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这话你也配说?呸!”
然后她给苏阙介绍:“他叫卫小东,人送外号狗爷,你知道什么意思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是他。戴眼镜这个是原野,他呀,可是咱们院里的大学霸,现在在北科院读大一,以后有机会出国留学的,那才真正是万里挑一。他们俩都是商爻的死党。”
说完了,她又指着苏阙说:“这是苏阙,方爷爷家的那个。商爻呢,你们仨不是总混在一起吗?”
卫小东挺着圆圆的肚皮说:“我们本来想打篮球的,谁知操场被人占了。看你们在这儿伤春悲秋的,爻爻说回去拿家用摄影机,要把你们拍下来。”
江雨凌甩甩马尾问:“拿什么?”
“家用摄影机。”原野笑着说,“他二叔不是制片厂厂长么,总是出差,在日本给他买的,一台六七千块呢,比电话机还贵。”
“相当于好几万根豆沙冰棍。”卫小东补充。
正说着,商爻提着一台家用摄影机从台阶上跳下来,双臂伸展着,逆着光,好像要飞起来。
第11章
苏阙这时才发现,他和别的男孩儿其实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昨天那辆新崭崭的山地车。
比如说,他故意留长了一撮,扎在脑后的小雀尾辫。
再比如说,原野和卫小东都穿着中规中矩的单色短袖,原野的衬衣下摆甚至扎在了灰色短裤里面,他就显得明亮得多,上身是橙黄色的格子衬衫,配一条蓝色牛仔裤,一路走来,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江雨凌隔得老远就嚷起来:“瞧你二叔把你宠得,没边儿了都!”
商爻不屑地从鼻腔里哼一声算作回应,脚下收不住,一头朝苏阙撞来。
苏阙往旁边闪,把后面的台阶让给他。
他扑楞着两臂,眼看要栽下去。卫小东和原野赶忙拽他。他大声喊:“摄影机!摄影机!”
两个小伙伴权衡半天,选了贵的,商爻一头栽下去,半天没起来。
江雨凌哈哈大笑,拍着手说:“该!叫你天天抖骚。”
商爻手蹭破了皮,呲牙咧嘴地疼了会,没好气地拿眼睛横苏阙,埋怨说:“关键时刻,你怎么能躲呢,我要是摔死了,以后你再想找人抱可就难了。”
苏阙:“……”
她也不太清楚他们这帮男生的相处模式,皱眉思考片刻,给出一个自我感觉满意的答案:
“我怕外公又打你。”
“……噗哈哈哈哈哈。”江雨凌笑出猪叫。
昨日辉煌历历在目,商爻这事儿已经传遍了,特别是在这群半大的孩子中间。据小卖部的刘爷爷家孙子预测,至少未来两三年,商爻爻勇斗方大明这道坎是过不去了。
大家笑了一会,原野拿着摄影机摸索半天,问:“这怎么用的?”
商爻耸肩:“不知道。二叔厂里买来搞研究的,自己都还没弄明白,我借来玩两天。”
“这问我啊!西大门就有藏着卖的,我见过好几回了。”卫小东把豆沙冰棍塞进嘴里,小胖手抓过机器,一通乱按。
原野用手肘撞他:“你行不行,别按坏了。”
“没事。”卫小东滋溜着冰棍水说。
就听“滴”一声,冰棍水落了下来,一个机关被触动,跳出来一个小匣子。
“这什么?”原野把里面东西拿出来,对着光看了看,“磁带?这不是摄像的么,怎么还放音乐?”
苏阙说:“是胶卷。”
她卡着卡扣把匣子掰开,露出里面又薄又窄的胶卷带。
“这是胶卷?跟放映机的不一样。”原野仔细端详。
“这种的国内没得卖,洗都没地方洗,最近也得去香港。”商爻说着,把胶卷放回去,扣好,机器转手交给苏阙,“你会玩吧,一会你来录像。”
“你要干什么?”江雨凌问。
“给你们录像啊。”商爻说,“我这几天老琢磨这个事。躺了三年,很多以前的事都记不得了,你说要能有个机器录下来多好。”
“但这也……太贵了。”江雨凌咂舌,“你不说底片只能去香港洗么,得多少钱啊。”
原野和卫小东互相看看,都没说话,但眼神很明显,太贵了,他们不敢玩。
商爻一把将摄影机夺回来:“玩不起回去读你的师范去。”说完转身就走。
江雨凌立刻恼了,紧追两步嚷道:“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还不是为你好!”
“用你们为我好?我决定的事,千难万难都要走到底,谁拦我谁就是阶级敌人,让开!”
江雨凌气得不行:“那你等着回家挨板子去吧!”
商爻不再理她,仿佛下定决心与他们决裂,大步走得飞快。
一瞬间,苏阙好似又看见战场上的001。不管别人说什么,他决定摧毁主神的空间,就去摧毁主神的空间,飞蛾扑火,粉身碎骨。
下意识地,苏阙脚步迈出去,几下跑到商爻前面,转身,裙摆微微荡起。
她笑颜如花:“我跟你玩。”
有风吹来,商爻看呆了。
江雨凌气得跺脚:“苏阙!”
原野不大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咳了一声:“说吧,你想怎么玩?”
商爻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招招手,把他们拉到一处小凉亭,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一沓纸,挨个儿递给他们。
“既然是录影,那就要玩得高雅点,向艺术的殿堂靠拢。咱们把精华提炼出来,拍成电影,剧本我都写好了。”
“嗬,你还记得字怎么写呐?”卫小东一边说,一边把纸摊开,眼睛瞪得滚圆,将那纸对着天空反复看了几遍,鼻子皱了起来,“得,你这智力,还是继续读初二吧。这不连环画么?《西游记》、《水浒传》,地摊上两毛五一本。”
“去你的连环画。”商爻没好气道,“这是导演分镜稿,有讲究的,每一幕怎么拍,演员怎么站,东西怎么摆,都有大学问。每个导演的分镜稿都不一样,我这个记得很详细,一部电影都在里面了。”
卫小东惊了:“导演分镜稿?你二叔教的?”
“用得着他教?我自己学的。”
“你学的?你在哪学?”
商爻顿了顿,眼神有片刻空白,然后若无其事地说:“梦里。”
“得,又开始疯了。”卫小东撇了撇嘴,扭头给苏阙解释,“这人醒来后总这样,别理他,他梦里有万里河山、大千世界呢。”
苏阙抿了抿唇:“我懂。”
那种感觉,除了她,怕是没人能更懂。
卫小东绝望:“得,小老外啥也不懂,这么快就成爻爻的追随者了。”
他们说话的这空当,原野已经把稿子翻完了,扶了扶眼镜说:“故事不错,但差点儿意思。”
商爻忙问:“差什么?”
原野:“从导演的角度说,你这稿子绝对满分,景物、人物、色彩搭配乃至运镜都超过了大多数国产片。但既然是电影,就得再加点冲突。昨天的内参片儿你们看了么?”
提起昨天,商爻偷瞥苏阙一眼,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
苏阙和江雨凌也笑起来,江雨凌又一次笑出了猪叫。
原野叹气:“昨天演的《第一滴血》,讲的是一个退伍军人和野蛮警长之间斗智斗勇的故事。主角和警长之间的对手戏,有压迫,有反击,正邪对立,这就是冲突。咱们国产片很少有这种紧张刺激的东西,一年几百部影片,没一部印象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