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鱼(98)
赵崇却不“体谅”,依旧说:“爱妃这几日不如过来勤政殿习画。”
云莺:“……”
“之前爱妃来勤政殿习画之事连母后也知晓,若上元节灯会上爱妃拿出来的花灯太过别致,届时母后该笑朕这个师傅教得不好了。”赵崇饶有兴味看着云莺,不紧不慢补上一句,“爱妃想必也不希望在上元的灯会上让朕丢脸?”
云莺:“……”
今日初五,距离上元节不到十日功夫,难道她能凭空变成丹青大师?
云莺很想告诉皇帝,倘若他非要将她的画技同他牵扯起来,那么上元节恐怕是丢脸丢定了。
只是这话不能当真说出口。
暗忖间,云莺心念微动,对赵崇道:“此事不如待臣妾询问过吴太医再做定断。臣妾如今既身子重,凡事小心谨慎些总是应该的,习画也是个累人的事情啊。”
皇帝方才说的“这几日过来勤政殿习画”,那便非一日两日的事情。
她出入勤政殿是无法遮掩的,如此询问吴太医的看法很有必要,也好做给背后之人看一看。
赵崇知道云莺打的是什么主意。
如若吴太医说不宜如此,她便有理由婉拒了。
“吴太医会同意的。”
赵崇无情戳破云莺那点逃避习画的期待,“凭今日药渣里的川穹便知。”
云莺微怔,也很快明白过来赵崇话里的意思。
药渣里出现川穹,是帮她催小日子,她若日日在皇帝面前晃,指不定哪天在勤政殿脏污了衣裙。
只要皇帝陛下寻太医来看诊,便会彻底戳破假孕之事。
这计,自然成了。
想明白这一层的云莺看一眼皇帝。
见赵崇面有得意之色,知她无处可逃,含笑对她说:“爱妃宽心来勤政殿习画便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云莺郁闷颔首,唯一的挣扎是借着这个理由,先行回月漪殿召见吴太医。
毕竟她越表现得看重与迫不及待,便越有邀宠的姿态。
念及往后每日能见到云莺,赵崇没有强留她。
云莺回到月漪殿,立刻命人去请吴太医,询问其可否费心习画之事。
如同赵崇所言也如同云莺所想,吴太医只道不可太过劳累,要有劳有逸,却没有劝阻不可习画。
云莺面上一片欢喜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随即让碧梧赏吴太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吴太医便也谢恩告退。
赵崇在云莺离开后静下心将余下的要紧奏折批阅完毕。
深夜,洗漱梳洗过躺在龙塌上,想起白日云莺在这里睡过一觉,只觉枕衾沾染着她身上淡淡的香甜气息。
他心下满足,又摸出那个云莺送给他的香囊。
香囊里藏着今日他为云莺梳头时,因粗手粗脚扯下的属于她的发丝。
赵崇静静看得香囊片刻,坐起身。
帐幔外面立刻响起夏江的声音:“陛下可是有吩咐?”
赵崇默一默,到底没有让夏江寻剪子来,只淡淡道:“无事。”
而后重新躺回龙塌上。
云莺那几根发丝在赵崇的指尖被他来来回回捻得少倾。
直到他数着也扯下自己这么多根头发,将它们合在一处勉强打了个结,方重新塞回香囊里。
赵崇把这个香囊塞回枕下。
之后他枕着属于他和云莺的美梦,安然睡去。
大年初五,在皇帝陛下有阵子没入后宫以后,云莺专程去勤政殿求见皇帝陛下并在勤政殿待得大半日才离开,落在妃嫔们眼里,如她所想是一种邀宠姿态。
而之后她每日往勤政殿去,无外乎是在皇帝陛下面前邀宠成功。
尤其,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习画?”
听罢小宫人打听来的消息,娄昭仪冷笑,“她当真是会想,上元节在即,可不是要画花灯么?”
贤妃看一看娄昭仪,示意大宫女素玉送那小宫人出去。
她将小厨房早上做的一碟双色马蹄糕送到娄昭仪的面前:“记得你爱吃马蹄糕,尝一尝这新做的味道如何。”
娄昭仪想到云莺过得这样久却依旧独占帝王恩宠,便全无食欲。
可是贤妃开口,也唯有夹上一块尝一尝。
“爽、滑,香甜,味道很不错。”
尝过一块双色马蹄糕后,娄昭仪慢慢评价道。
“淑顺仪从前不曾这样向陛下邀宠过。”贤妃徐徐对娄昭仪说,“虽则陛下也曾召她去勤政殿,但那个时候终究是陛下的旨意,与这一次不同。”
娄昭仪端起茶盏又放下:“娘娘的意思……”
她蹙眉想得数息,不确定问,“难道淑顺仪和陛下之间有什么事?”
贤妃摇摇头。
娄昭仪眉头皱得更深:“说来往前陛下动则月余不入后宫,也不见淑顺仪去求见过陛下。”
“新年之前的那些时日,自淑顺仪有喜,陛下隔三差五总要去月漪殿看她,一待便是大半日。”贤妃徐徐道,“我曾听闻女子怀有身孕,相较平日更容易情绪不稳,出现患得患失之状。新年这阵子,陛下也许久未去过月漪殿。”
娄昭仪又是冷笑连连。
“她也是厉害,去一趟勤政殿,便能勾得陛下日日要见她,真是不看出竟有这等狐媚子手段。”
“是好事。”贤妃语声平静道。
在娄昭仪抬眸望过来时,她也看着娄昭仪,“至少这样看来,她也会有沉不住气的时候。”
有沉不住气的时候,才会有犯错的时候。
娄昭仪微怔,慢慢点一点头,却叹气:“怕只怕……”
只怕……
陛下心里太过看重云莺,哪怕有朝一日她犯错也根本舍不得罚。
在娄昭仪眼里晋升为狐媚子的云莺被赵崇抓来勤政殿,如从前那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习画。在勤政殿等着她的还有张老太医开的药方煎制的汤药,而唯一的安慰,自是被赵崇偷藏起来的那一攒盒零嘴——汤药不必每日喝,零嘴却好歹每日都可以吃上。
但事实证明,有些事情临阵磨枪也照样不行。
在上元节的前两日,云莺将花灯做好,赵崇看一眼那盏花灯,默默扶额。
他记得,曾经云莺笔下的波斯犬阿黄似猪非猪、似狗非狗。
如今那玩意被做成花灯样式,实在是……
惨不忍睹。
“多可爱啊。”云莺拨弄着自己的花灯,丝毫不嫌弃。
甚至理直气壮说,“陛下若担心明日会丢人,可以帮臣妾做。”
赵崇无奈掐一把她的脸:“朕不得闲。”
“何况,朕做的,如何能算你的?旁人都是自己做。”
旁人?
云莺心想,哪有什么旁人,分明都是他的爱妃,口中道:“臣妾在一旁帮忙便是,出了力自当有臣妾的份。”
赵崇挑了下眉:“爱妃打算怎样帮忙?”
云莺认真思索片刻说:“陛下画龙,臣妾点睛,定甚为完美。”
赵崇:“……”
“尚有两日时间,爱妃可以重新做一盏好看些的。”他把云莺那盏惨不忍睹的波斯犬花灯收走,“朕只担心你这一盏花灯在灯会上要吓着人,届时不好收场。”
云莺哼哼两声,恋恋不舍看一眼自己的花灯,见已然是酉时,只得先行礼告退,回月漪殿。
赵崇把那一盏花灯拿进侧间去。
花灯放在榻桌上,无论看得多少眼,依然想不明白云莺如何能用那样一双漂亮的手做出这样丑的东西来。不过丑归丑,看久了以后……当真有两分可爱……
赵崇手指点一点这盏花灯。
沉吟半晌,他将夏江喊进来,吩咐道:“将这盏花灯收起来。”
又过一日便是上元节。
晨早,熬了半宿的赵崇去永寿宫向周太后请安,回到勤政殿便见等在廊下的荣安县主。
荣安县主手里提着一盏精致漂亮的花灯。
她提着花灯迎上前,向从御辇上下来的赵崇行礼请安,柔声道:“荣安做了上元节灯会的花灯,想请陛下帮忙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