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今天也只想咸鱼(151)
骤然听她提起,语气诡异,心觉不妙,连忙偷偷去看云莺表情。
只见云莺面上无波无澜,心下冷笑:“赐菜?当真是不忘每一个爱妃。”
赵崇:“……”
“既然吕嫔不知,不如便先审一审望春楼的宫人罢。”云莺微笑偏头去看赵崇,“不知陛下是否允准?”
赵崇轻咳一声,无辜回望云莺道:“爱妃说得在理。”
“夏江,你带人审一审望春楼的宫人。”
他立即配合云莺吩咐道,“尤其是平日里与这小太监走得亲近的。”
吕淑清在赶来之前已经想到自己今日定然会摊上这桩事情,不可能凭她三言两语洗清嫌疑。
既然这水浑了,她不介意更浑一点。
“陛下,淑昭容,嫔妾有话要禀。”
吕淑清一面说一面从袖中掏出那张昨日刚收到的字条。
她将字条呈到赵崇的面前:“请陛下过目。”
“也请淑昭容过目。”
赵崇凭吕淑清的心声大致晓得顾蓁蓁之事她嫌疑也不大,配合云莺是为了让暗处的人以为事情在其掌握之中。
至于那背后之人,如若不在妃嫔之列,他便不得不记起长春宫。
他从云莺心声知她前世早早病逝可能与长春宫有牵扯。
既然如此,这一次的事……
然而吕淑清这字条却无疑在他们的预期之外。
特地请云莺也过目,赵崇接过字条扫一眼,果真同云莺有关系。
“呵。”
赵崇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将字条递给云莺看,又开口屏退四周的宫人。
字条上的话云莺也很快看清楚了。
她和赵崇一样呵笑一声,抬眼望向吕淑清:“吕嫔这是何意?”
“回淑昭容,嫔妾别无他意。”吕淑清不疾不徐道,“嫔妾只想说,嫔妾绝无谋害淑昭容之心,亦无谋害旁的妃嫔之心。顾美人所遇之事,嫔妾不知情。”
第100章 选择
风回云断, 残莺浸消。
那张字条上写着如是八个大字。
云断、残莺,其间暗藏着的便是要对云莺不轨的心思。
按照吕淑清的理解,吕家希望她“解决”云莺这个太过得陛下宠爱的人。
至于如何解决……
她猜吕家人别有一番心思,须得她在宫里配合, 故而给她传信。
字条上的字迹来自她父亲。
大约一来让她确信消息来自于吕家, 二来想以父亲之名威逼她乖乖听话,可惜打错了如意算盘。
身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想要有得选择确实不是易事。
然而, 她可以选择惜命,她也一样可以选择不要命了。
譬如直接将事情告知陛下和云莺。
现下信与不信, 待吕家当真有其他动静, 届时该信自然是会相信她所言。
纵然云莺无法窥知吕淑清心声, 却很清楚一点,无论这字条是真是假, 吕淑清也绝非有意借此向她示好。会做这样的事情,吕淑清定有自己的因由与目的。
吕淑清不会考虑她的感受,更不在意她落得何种下场。
只是同样对她没有那么多恶意。
但字条真与假,云莺既不纠结也无多少忧虑。
倘若陛下当真要与她走到承诺的那一步, 她往后所需面对的,本也远远不止六宫里的这些。
“真相尚未查明,单凭吕嫔几句话,总归做不得数。”
云莺面上仍是淡淡的笑意,又转过脸对赵崇道,“陛下,臣妾以为, 更应当仔细查一查望春楼的宫人。”
“夏江, 去办。”
赵崇一句话表明态度, 而后让吕淑清先回望春楼随时听候问话。
吕淑清便不多言,只行礼告退。
不多时,夏江也领命带着人去往望春楼。
赵崇和云莺亦未在这一处地方多待。
只是没有放云莺回月漪殿,赵崇带她乘御辇回勤政殿。
路上两个人不言不语。
云莺在琢磨昨日今日发生的这些事,赵崇却是因为知晓吕相对云莺的不轨之心而心思沉沉。
尤其是云莺方才内心所想。正因她太过清楚、清醒于将来可能面对的种种,让赵崇更感到一种罪孽深重,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也无不在提醒他,这所有的一切追根究底与他脱不了干系。
他是九五至尊,在万万人之上。
入六宫为帝王妃嫔亦仿佛只是一件花团锦簇、荣耀至极的事情,但分明也可能带来无穷的灾祸。
她们没有得选择。
便是云莺,许多事情一样无法选择。
赵崇一颗心沉甸甸的。
待步入勤政殿侧间,他便忍不住问云莺:“若回到入宫之前,莺莺,你还会愿意入宫吗?”
这话来得突然,又正惦记着其他事情,云莺一时疑惑看向赵崇。
“陛下这是做什么?”
赵崇却未等着云莺回答,而是说出自己心里预想的答案:“若让你再选一次,想必你不愿意再走向朕。”不入后宫,便能轻松远离如此多关于性命的算计。
凭云家的情况、凭爱护她的长辈亲人,凭她的聪慧,她要得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夫君大约不难。
起码不会如同面对帝王之威,时时无可奈何。
听着赵崇这样的话,看着他眼底没能藏住一闪而过的失落,云莺回过神。
从听雨楼出来不见他这般,便只能与吕淑清的那张字条有关了。
是觉得深宫之中步步如履薄冰、明枪暗箭,她定厌烦?
也算不得错。
可她重来一回也未得到重新选择的机会。
若回到入宫之前会不会愿意再入宫……在她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之前,这种说法毫无意义。
“陛下这是想要退缩了?”
云莺轻扯嘴角,微笑道,“现下后悔,确实来得及。”
赵崇便意识到自己的话矫情了些。只是如今面对云莺,面对这份被他直面的感情,他控制不住患得患失、心神不安,无法信誓旦旦自己依然会被云莺坚定选择。
他不想退缩。
只是担心她在他身边会不开心不快乐,甚至是勉强是别无选择。
赵崇想伸手将云莺抱住,却知此刻不该如此,因而按捺住冲动念头低声说:“那字条上是吕相的字迹。”
云莺点点头:“吕相痛失爱女,少不得容不下臣妾。”
赵崇沉默中又说:“是因为朕才有这些事。”
“是因为您是陛下。”云莺笑叹一声,“成为站在陛下身边的人,可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倘若论攀高枝,正在她眼前的便是普天之下最高的那一处高枝。
想讨他欢喜的男男女女总归是数不清的。
“陛下担心吗?”赵崇尚未开口,云莺朝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没有犹豫伸出手抱他一抱,“担心臣妾厌倦宫中生活,后悔留在陛下身边?”
“担心。”云莺的主动一个拥抱让赵崇抬手将退开一步的她带回他怀里。
他对她坦白,“朕没有信心。”
云莺便又觉出而今赵崇身上的可爱之处。
不单单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睥睨天下的帝王,同样是面对感情之事无计可施、一筹莫展的红尘俗人。
她心里很明白接纳一个帝王的感情无外乎又一场豪赌。
但这一次,她不是稀里糊涂做选择,而是清醒地做出重要决定。
“陛下向来英明。”
云莺拿手指戳了戳赵崇劲瘦的腰,“想必能想出绝妙之法,让陛下和臣妾往后都能心安。”
让他们都能心安的绝妙之法……
赵崇眉心微蹙,沉吟中捕捉到最为紧要的一点是让云莺拥有选择的机会。
该怎么做?
眼下的麻烦事得先处理妥当,他可以花时间认真考虑。
“好。”
赵崇握住云莺的手,“朕答应你。”
云莺见他低落情绪有所缓和,这才离开他身前、同他拉开距离问:“陛下认为吕嫔的话可信?”
“朕欲遣散六宫,兹事体大,朝臣不会平静接受。”赵崇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