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85)
沈怀信轻飘飘的给她两字:“送官。”
送官!邱氏顿时觉得天都塌了,她连连摇头:“不行,不能送官!里长,里长,不能送官!”
梅序心里舒坦了:“你不是说你男人是冤枉的吗?那就由县老爷来断案看看是不是冤枉了他。”
“不行,不能送官!”邱氏这下是真急了,看求他没用,拽着儿子跪行到乔氏族长面前连连磕头:“乔家大伯,您高抬贵手啊!衙门那地方是人能进的吗?不死也脱层皮啊!”
“你既然说许满是冤枉的那就不必担这个心。”老族长走开一步不受这礼:“等着吧,说不定过两天他就回来了。”
“不,不行,不行,不能送官。”
邱氏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她知道自家男人是不能进那地方的,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她又跪行到沈怀信面前,一个接一个的磕头:“您是府城来的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小地方的人计较,您放了他,求求您放了他!求求您,要是他进去了,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
“向我磕头的人多了,不多你一个,也不少你一个,你磕便是。”
乔雅南终于动了动,她抬头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知道了。”沈怀信拍了拍修成的肩示意他抱着弟弟站好,他在乔姑娘耳边耳语两句,也不等她回应就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乔雅南虽然先一步得了话,但仍是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里长,大伯爷,各位族老,还有各位,都请随我进屋一观。”
都知道大丫头今日吓狠了,可大家仍被沈怀信这举动吓了一跳,这实在是太亲近了些。
里长看向老哥哥,老族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率先跟上。
“等等,你别走,你还没答应我!”邱氏上前去拉沈怀信的衣摆。
沈怀信避开了,低头看向无知妇人,她比桂花里其他妇人都要壮实,脸生横肉,嘴角下垂一脸苦相,以他浅薄的相术来看,这是两嫁的面相。
“行了!”里长痛斥一声:“是你男人偷溜进人家屋里,偷了人家东西,要不是大丫头机灵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你在这里嚎得跟你有理似的!”
“你们谁看见了?就冤枉他偷东西!”邱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你们就仗着人多欺负我们散户,你们没良心啊!爹啊,娘啊,你们看看吧,你们儿子媳妇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你们看看啊!”
“那你就跟上来看看有没有冤枉他。”沈怀信不再多看她一眼,抱着乔姑娘往家走去。像是感受到了他跨过门槛的动作,乔姑娘揪着衣裳的手收紧。
他脚步一顿,见院子里桌椅还在,他把人放到凳子上,蹲在她面前撩开她面前的头发低声道:“我带他们进去看看。”
乔雅南勉强扯了个笑,轻轻道了声好。
第111章 怀信之狠(1)
沈怀信把旁边的凳子拖到乔姑娘身边:“修成,你坐这陪着姐姐。”
乔修成立刻紧紧挨着姐姐坐下,今晚的事,吓到的何止一个人。
沈怀信起身,揉了揉他的头转身想请其他人进屋。
一走进堂屋隐隐闻到了呛人的味道,待进了厢房立刻被呛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随后跟进来的人个个喷嚏连连。
“这是什么东西?咳咳咳!”梅序打完喷嚏又开始咳嗽,不得不用袖子捂住口鼻。
沈怀信拿手帕捂住口鼻,指着柜子道:“请诸位做证,柜门被撬开了。”
梅序回头看向门口畏畏缩缩的妇人:“邱氏你来看清楚。”
邱氏不进来,伸着脖子强词夺理:“谁看到这是我男人撬开的了?这里是乔雅南她家,就不能是她自己钥匙丢了,把柜门撬开了?”
“不必和不讲道理的人讲理,麻烦那位把她请出去。”
立刻有乔家的人出面把她推搡着出屋,在这事上乔家的人齐心得很,大丫头没爹没娘,族里当然要替她出头,不然宗族团结从哪里来。
看了一眼床单被翻起来的地方,沈怀信伸手请众人出屋,见乔姑娘好好坐在那里才回过头来继续交涉此事。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诸位都看到了。”
梅序叹了口气:“许满太不是东西了,要怎么办小沈你说。”
沈怀信拱手行礼:“我会写一份证词说明今晚之事,需要在场各位按手印。”
梅序点头:“这个没有问题。”
“我还需要一份关于许满这个人平日做恶的证词和手印。”
梅序不解:“要这个什么用?”
沈怀信避重就轻的解释:“对乔姑娘有利。”
“那行,没问题。”应下来,梅序又问:“真要送官?”
“不送官,桂花里再无宁日。”沈怀信转头看向门外,对上乔姑娘看过来的眼神:“之前虽然听你们说过此人,但是没料到他有这么坏,今晚见识到后我便觉得此人不能留下。”
梅序看了老哥哥一眼。老族长稍一想,问:“你觉得桂花之事他会捣乱?”
“今年他最多只能想法子多得几文钱,明年就不止是如此了。知道了有这买卖,明年他必然会联合那些狐朋狗友过来,乔姑娘和乔家让的利全要落他口袋里去,而桂花里的各位,最后能拿到手的钱可能只是今年的十之一二。”
梅序不信:“桂花里有乔家,有我梅家,我们怎会同意!”
“你们不同意,他们便会彻底搅黄了这买卖,让桂花里失信于买家,之后桂花里就再也不会有这买卖可做,这么一来,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这还只是其中一桩。”
光这一桩就够让梅序着急了,一听还有别的连忙追问:“还有别的?”
沈怀信又回头看了乔姑娘一眼:“乔姑娘能带回来这一桩买卖,你们又怎知只有这一桩,可是只要有许满在,哪一桩都会变成他的。”
对,以许满的尿性这些真有可能变成真的!不,不是可能,是一定!关乎全里全族人的事,梅序心里顿时有了偏向,看向老哥哥道:“必须送官!”
老族长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怀信一眼,点头同意。
沈怀信趁机把人往自己屋里请:“笔墨纸砚都有。”
梅序是识得几个字的,这拿起笔又犯起了难,他不知道要怎么写。
“这样,小沈,你写一份我来抄。”
沈怀信稍一想,摇头:“我读太多年书了,语言使用习惯和你们不一样,这个用你们的语气来写最真诚,不会写的字问我便是。”
也只能这样了,里长稍一沉吟,提笔写了起来。
沈怀信挂心外边的人,他把窗户支起来,看乔姑娘靠着桌子仰头看着天空,安静得仿佛和那夜色融为一体,心底酸涩难言。
“没有威胁各位的意思,但我确实从心底里的想劝乔姑娘离开这里,我在这里都差点让她出了意外,若我离开了呢?”沈怀信抿紧嘴唇:“可我必不能缺席明年的大考,只是想想我就百般不放心。”
屋里屋外十几个人,桂花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几乎都在这里了,他们此时也都相信沈怀信说的是心里话,今晚大丫头但凡少一点点机灵和运气都要毁了。
梅序气弱,停下笔长叹一口气:“许满这畜生贪财好赌,今晚当也是冲着钱财来的。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万幸大丫头没事,没了许满,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沈怀信摇摇头,他不信别人的保证。
“您先写着,有不会的先空着。”沈怀信去到那边屋子里,从柜子里拿了件外裳,又去箱子里拿了一床干净的小被子出来去了院子里,把自己放进乔雅南的视线中。
“一直仰着头,脖子不累吗?”
乔雅南笑了笑:“月亮真圆。”
“明晚更圆。”沈怀信把小被子搭到修成身上将两个孩子都捂上,然后又将外裳披到乔姑娘身上:“有点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