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少年郎+番外(81)

作者:空留

“肯定会的。”

“反正只要是和恒朝有关的你都觉得好。”乔雅南看向他打趣:“要是听到有人骂恒朝,你要骂回去吗?”

“对方若无理,我肯定骂回去,若对方说得在理,我会听进去。”沈怀信学着她的样子把凳子放倒坐下,平视的感觉才让他觉得舒服了:“这些年边境的战争一直没有完全停下来。”

战事没停?乔雅南笑容僵住了,可别告诉她随时有可能打仗!

沈怀信被她的变脸逗笑:“别担心,邻国皆不如恒朝强大。”

“那你又说……”

“先皇有意如此。”

乔雅南迅速明白过来,双手一拍道:“以战养兵!”

“对,以战养兵。”沈怀信深深的看她一眼,如今他已经学会不去问乔姑娘为何连这个都懂了:“先皇曾说见了血的士兵才叫兵,带兵打过仗的将才叫将,纸上谈兵全是纸老虎。所以恒朝建国后卸甲归田的将士只是部分,之后年年补入新兵,老兵带新兵,以此来保持住战力。”

乔雅南心底起疑,这位先皇莫不是她的前辈?将最好的学院掌握在皇室手中,容许女子为官,允许设立女子书院,如今又知道他这般打造军队。从怀信口中得知寥寥几桩事就这么有熟悉感,若是知道更多……

“乔姑娘可是想到了什么?”

乔雅南面有疑色的看向说话的人,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说。

“我看乔姑娘在思考,若是有什么看法尽可以说,这里没有外人。”一顿,沈怀信补了一句:“若乔姑娘把我当自己人的话。”

“‘未婚夫’怎么会是外人呢?”乔雅南笑,转动凳子面向他,总歪头看人累得慌:“先皇如此雄才伟略,打下的基石这般牢固,我相信我能享一辈子太平。”

却是又把话转回到太平二字上了,沈怀信眼睛微瞠,一口气仿佛被堵在了嗓子眼。

乔雅南看乐了:“你以为我会说什么,这种事上我又能说什么。”

“我以为乔姑娘会说一些……很有深度的话,你其实常有这种时候,但是你好像并不想被人知晓这一点。”

“那我想想。”乔雅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想了想:“‘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史书上常有如此事,功劳越大……得越快,但是恒朝建国后并未血流成河,很难得,先皇不止雄才伟略,还有仁心。这么说,够有深度吗?”

“够。”沈怀信笑着端起酒碗,他记住这个教训了,以后不能这么问,还是得等乔姑娘无意中自然而然的表露出来:“第三口要敬什么?”

“这第三口,就敬你我吧。”乔雅南端碗和他碰了碰喝下一口,酒已经喝掉一半了。

外边也不知发生何事,孩子们一阵欢呼,两人跟着笑起来,在这安静的一角倾听隔着一层的热闹。

“桂花里挺好的。”

乔雅南笑:“恩,挺好的,虽然离富长良心这一点远着,却也没到穷生奸计的地步。朝堂关注民生了,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好过,以后会更好的。”

“乔姑娘对此很有信心?”

“嗯,很有信心。”因为这是经验之谈啊,她可是经历过一次的,乔雅南心底的优越感又冒了出来,顿时什么话都敢说了:“一个好的政策出来虽然会有一个适应期,在这个适应期里会根据各地民情有所调整,但最后一定是能落地的,因为那是百姓所需,于百姓有利。”

沈怀信低头笑了,看,不必他去问,乔姑娘自己就说了,比起之前那话的半真半假,这话才是她心底的真正想法。

不想被她看出来,沈怀信接过话道:“这次我在桂花里学到许多,回去后大伯和先生问起,我定能言之有物。”

“什么时候回去?”

沈怀信脸上的笑容顿时落了下来,离别这个话题他不想提,可他也知道无法避免。

“才八月,还早。”

“你给你大伯去信了吧?他不会催你吗?”

“他以为我在外游学,只要过年时能赶回去他不会催我。”沈怀信抬头看向天空:“毕竟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明年的大考,有人不放在心上,也有人日日惦记。”

乔雅南想着他家那本难念的经:“你父亲不会给他去信吗?”

“他不敢。”沈怀信笑容嘲讽:“他在大伯面前大气都不敢喘,哪里还敢把这破烂事捅到大伯面前去,他大概还盼着我千万不要提起。想他一个孝顺的人,以前一年至少去看我祖母一趟,后面都能因为挨了大伯几次训间隔的时间越来越久。一个孝字也比不过他自己是不是舒坦,他就是这样的人。”

“那也挺好。”

沈怀信看向乔姑娘:“哪里好?”

“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以后你就不必为他难过,为他伤心,不必再对他抱有幻想。”乔雅南双手搁在桌子上,下巴搁了上去:“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你就不用再去做任何讨他欢心的事,不用再想着从他那里得到亲情,能早早的让你清楚这些,不好吗?”

沈怀信看着她片刻,笑了:“是,很好。我以后,不会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谢谢你,乔姑娘。”

“谢我作甚,要说谢,也该是我谢你。”

第106章 都是俗人

乔雅南端起酒碗:“这第四口,我想单独敬你。”

沈怀信端起碗却不想和她碰:“我不想听客气话。”

“你看我像是在和你客气吗?”乔雅南强行和他碰了碰,这一口下去喝得只剩个底了。

双手抱膝,乔雅南抬头看着圆月:“这些日子我常庆幸那日出城时色胆包天对美人心软,无知者无畏,换成现在我未必还有那个胆子。”

乔雅南笑出声,看向少年道:“特别真心的谢谢你,多得你帮忙,我们姐弟才能这么快在桂花里站稳脚跟。”

“我没做什么。”

“你用钱给我开道了,蹴鞠和马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再好使的法子也得有钱才能用得起来,我现在缺的就是钱。”乔雅南掰了一小块月饼,想起来这月饼的价钱又放了回去,抬头笑:“钱真是好东西,是不是?”

“人生在世,不过名利二字。有名了,利滚滚来,有利了,想要得着名也容易,所以钱当然是有用的好东西。”

乔雅南有点意外:“我以为你还要长些年岁才能说得出这样一番话。”

“大伯常教我,贪嗔欲只要是人就有,它们会跟随我们一辈子,要正视它们的存在,学会和它们共存,我很早就在学了。”

沈怀信把乔姑娘撕下的那一小块月饼拿起来掰了一点送进嘴里:“大伯说所有读书人都是追名逐利的普通人,不过是占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的便宜自觉高人一等。他说他是俗人,成日里为典藏孤本欣喜,为黄白之物开心,但俗人也沾了个人字,办的也得是人事。”

乔雅南听得瞠目结舌,这样的教育都没把人教歪了,了不起!

像是看透了她心里所想,沈怀信笑:“对,我大伯就是这样的人,先生常和我抱怨他歪理一堆,偏偏别人还辩不过他,每每这时候先生都要敲打我,叫我从大伯那学其精华,去其糟粕。”

“他这么厉害,怎么没把你爹教好?”

“他自认奇才,年轻时就看好先皇,不惜和父母反目也要搅和进那一摊子事里去,十九岁时不管不顾的带走家里大半银钱换成粮食投奔了,一走六年没有消息。他离家时我那个父亲才十二岁,后来我祖父过世时他也才十七,祖母病倒在床,里外全是他操持下来的,正是那时候他看起来能干,孝顺,外祖他们才会将我娘许配给他。”

沈怀信笑了笑:“谁能想到呢?后来就变成那样了,小舅说外祖母不知多后悔当年看错了人。”

“后来你大伯因着这事对家人有愧?”

“一猜就中,正是如此。他功成名就了,但是有些遗憾是永远抹不平的。他本想将祖母和我们一家都接去京城,但是我父亲怕他,也不想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想在府城过得自在舒坦。大伯依了他,给他钱给他人,把家里的买卖做大。只是那人本事稀松平常,买卖都是在我娘手里做起来的,在病床上那些日子都在看帐本,到现在沈家的买卖用的还是我娘当年培养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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