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对着景煊用那张满是伤痕的脸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

“嗯，我在，别害怕。”

景煊给出了承诺，然而，内心总有些许不安。

“《黎明》113幕，开拍！”

“你究竟说不说，那个狗屁警察藏到哪里去了！”

全身躺着血、瞎了一只眼、左脸还高高肿起的小义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对方。他全程没有任何表情，神色平静，好像没有什么能再激起他的任何情绪。

“不说是吗？给我扔进去，封盖，灌水。”

说着，小义就被粗大的铁链紧紧捆住，‘扑通’一下扔入已经装了半满的盐水水缸，将铁盖子盖上后上锁。

水缸大约1.5米长，0.5米宽，2米深。

小义被扔进去后，不得不蜷缩起来。

而被高浓度的盐水泡着的伤口，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可他除了最开始表情有些许变化，之后全程平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像是完完全全习惯了这种疼痛一样，也像是完全放弃了生的希望。

水位越来越高，没过了他的耳朵，没过了他的眼睛，没过了他的鼻尖，最终，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红色的血迹从他的身上褪色，将白色的水流逐渐染红。他的衣角和头发顺势飘了起来，静静地在水中一动不动，像是一颗没有生命的水草，随水流动。

一个气泡从小义的口鼻中呼出，小气泡缓缓上升到水面，然后炸开了一个小小的花。

之后越来越多的气泡上升，水面也被一朵朵小花炸开。

再到最后，所有的水花都已然凋零，不会再盛放任何花朵。

直至此刻，小义的眼中才再次有了光，不是解脱的光亮，而是……见到了想要见到的人的愉悦。

他好像见到了那个在他生命之中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迹之人，在朝着他微笑，在和他说：

“我找到你了，淼淼……”

……水好冷，无法呼吸了……

是你来找我了吗？……

淼淼的意识逐渐模糊，但他丝毫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外面有个令他心安的人正在守着他。

“卡。赶紧把盖子拿开，推倒水箱，打开放水口。”

工作人员急急忙忙地拿着水缸的钥匙跑过去，一个工作人把位于水箱底部的放水口打开，另一个把钥匙插入锁孔，却只听‘咔嚓’一声。

“导……导演，钥匙断了。”

水缸里约900升水不到，放水口每分钟出水100升，全部将水放完需要大约8到9分钟……

“快把玻璃箱给我砸开！”

话音刚落，没等工作人员去找利器，景煊就抡起隔壁纪录片大哥的摄像机用力往水缸上扔。

‘哐’的一声，水缸直接被砸出一个碎裂的蜘蛛网。

然后，他又拿起椅子，用椅子脚朝着蜘蛛网中心砸。

一下，两下，三下……

到第五下的时候，玻璃上的蜘蛛网被砸开了，水流从那个缺口喷了出来。

景煊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镇定。他扔掉椅子，徒手将缺口掰开。

双手很快被玻璃划开了伤口，盐水放大了其中的痛觉，但景煊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一样，任由手流着血。

“120！打110！”

“公关准备！”

慌乱之中，没人发现前面把淼淼扔进水缸里的群演，正悄悄地离开了拍摄现场。

第五十二章

当景煊把淼淼从水缸中抱出来后，两人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布料上都被印上了红色，分不清这红是染料还是血液。

景煊亲自给淼淼做了急救和人工呼吸，淼淼吐了几口水终于恢复了意识睁开了眼。

淼淼的视线仍然有些模糊，他全身湿答答冷冰冰的，仿佛回到了曾经的雨夜，独自一只在草丛里躲雨的时候，现在和那个时候一样的冷，一样的全身都湿透了。

只不过，那天最后，伴随着缠绵不觉的雨声，铲屎官撑着伞走到小小一只的他的面前，对他伸出了手。

他毫不留情地给了铲屎官爱的抓痕，铲屎官笑笑没在意，强势地把一把抓住他的后脖子，将他拎起放进怀里，说：“跟我回家，好吗？”

或许是怀抱太温暖，或许是铲屎官的声音太温柔，对外界一直警戒着的他最后还是跟了铲屎官回家。

而现在，淼淼能感觉到他被一个人抱在怀里，对方的怀抱也是冷冷的沾着水汽的，没有那么温暖，但很安心。

淼淼在水箱中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那个时候意识已经模糊了。

不过从周围凌乱的脚步声人声，以及景煊用力抱着他的身体，淼淼猜测到可能出了什么意外。

“景煊，我没事。”

呛了水的嗓音听上去十分嘶哑与虚弱，与‘没事’两字并不相称。

景煊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以及某些深藏着的即将爆发的东西，在听到淼淼说话那一刻，都松了口气。

即将奔涌而出的风暴与暗流重新平静安稳了下去，将那份狰狞与锐利隐藏了起来。一切似乎都和往日没什么不同的，如果忽视阴沉的灰色云朵以及时不时地电闪雷鸣的话。

“我送你去医院。”

景煊努力想要用温柔一点的声音说，但是他办不到。

一想到刚才，再晚个几秒，他可能就要永远失去淼淼了，内心一阵害怕与愤怒。

他差点，再次失去淼淼了。

给淼淼盖上递来的大毛毯，景煊的神色阴沉，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没有理会医护人员准备的担架，他将淼淼横抱起，直接将其抱上救护车。

“淼淼，真是吓死我了，我和你一起……”

晏敏刚想说‘我和你一起去医院’的话，被景煊一个眼神扼杀在摇篮里。

“我送他去。”景煊说：“麻烦晏经纪人后续准备下公关方案。”

随即，对旁边的白岩道：“查一下。”

白岩点了点头。

而晏敏本还想试试再挣扎送淼淼去医院，但看景煊这样的状态也不好多说话，点了点头。

景煊陪着淼淼做完了检查，看着淼淼躺在病床上入睡后，才把自己被玻璃割得皮开肉绽的手处理好。

其间，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躺在淼淼隔壁的病房，双手行动不便的景煊此刻随便动动手指都疼。

无视疼痛，他解锁自己的手机，一张一张翻看着淼淼的照片。

有淼淼睡着的时候他偷拍的，有他们两个一起吃饭时随手拍的，有在片场拍的日常，也有两人一起出去走走逛逛时的合照……

不知不觉，手机里已经拍下了淼淼将近1000多张照片，几乎占据了景煊所有的相册内容。

景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陷得那么深了，不过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他不反感，反而还有些开心。

有一种，终于找到了遗失之物的欣喜与珍惜。

看着淼淼的日常照片，精神力高度集中的景煊终于舒展了眉头，睡了过去。

他做梦了。

梦中，他梦到了一只小小的、叫黎淼淼的狸花猫，在一个雨夜被他救了起来，然后和他生活在了一起。

那只小狸花猫，喜欢12点开始飞檐走壁，喜欢吃小鱼，喜欢睡他身上……不仅黏人、娇气，还有些调皮。

不过他就喜欢这样的狸花猫，他把小狸花当成了家人。

有次他外出出差，发了高烧觉醒了异能，被关在了有关部门不能回家不能与外界联系。整整三个月后，他心灰意冷地回到家里做好看到小狸花尸体的准备，不过，家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猫抓痕，唯独没有小狸花的尸体。

他看了看被扒拉开的窗门，心想：小狸花真聪明。还有，对不起。

梦到后来，全球异变，异兽的出现打破了平静的生活，人类死亡无数。

作为异能者的他成了基地的指挥官，在一次外出任务中被异兽围攻，遇到一个名叫‘黎淼淼’的人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