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们圈的隐藏大佬(69)

作者:连蔷

祁宵月还在凝神听着话,视线猛地触及这抹笑,立刻手一僵,反应迅疾地往后退!

可已经晚了。

恶鬼恍若不受束缚地陡然仰身,整个身体骤然暴起,在祁宵月的目光中,竟胀大成一团血糊糊的两人高的巨型影子!

缠在它脖颈上的金线受不住,寸寸崩裂开来!

它嘶吼着,牙尖落着混黑的水,自它的血盆大口里,突然飞射出数道阴气,那阴气如剑刃,锋利无比,直冲祁宵月喷射而去!

它重复刚才的话:“你还真是多管闲事!”

含着巨大怨气的攻击擦着祁宵月的胳膊掠过,带着破裂的风声,转眼间擦出道道深深血痕。

她在狭小的空间里辗转腾挪,躲过了大半攻击,但臂间仍不可避免地被刮出数道深黑的血口,长长一道,几乎贯穿整条手臂。

阴气如跗骨之蛆般直接扒住她的伤口,争先恐后地往里窜,再厚重的衣服也吸纳不住血液,逐渐有血滴落下来,深红一片。

凿心般的灼痛感涌上来,祁宵月面色不善,却没吭声,只死死盯着那恶鬼的脑袋。

恶鬼没有一击重伤她,颇为懊恼地搓了搓手,继而十分邪佞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堪称恐怖的笑。

“祁大人哪”

它僵硬的脸配着极为不协调的表情,嘴里的词却一唱一叹,生动异常,可见这话并不是出自这恶鬼之口,而是受它背后操纵之人的控制,只是在替他传话罢了。

祁宵月也不是傻的,现在操纵着这恶鬼的人,一定与那暗阵幕后之人有关,而且很大程度上会是一个人,而这个人,一定就在京市,且在这两天所有可能见过她的人之中!

温热的血液滑出指尖,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砸出一声轻响。

鼻尖充溢的都是血腥味,还是自己流的血,但祁宵月面上没有一丝慌乱的神情,她眉眼舒展着,不畏不惧,嘴角甚至还余有一毫肆意的笑,睥睨又轻蔑,有种很不分场合的狂妄,恍若现在处于弱势的并不是她一般。

一直掩藏着的气势终于从她身上肆无忌惮地迸发,整间屋被飘散的金光照亮,与虚空中庞大的恶鬼阴气分庭抗礼。

她舔了舔唇角的血,笑:“还喊大人,您还真是客气。”

恶鬼扯着数年不用的嗓子:“总要顾全礼数。”

“别瞎几把扯了,有事就说。”

那苍老嘶哑的声音蓦地笑笑,十分不在意:“大人呢,您还是这样一副快人快语的性子。”

祁宵月不言。

恶鬼:“可能是我老糊涂了,竟然不知,这地府的祁大人什么时候来插手我们阳界之事了?”

阳界有人的规则,阴界有鬼的规则,除了一些必要交涉外,原则上两界都不能互相掺和一切事宜,恶鬼这话就是在质疑祁宵月为何来查这暗阵的事,搅乱宜陵村筹划了。

祁宵月皮笑肉不笑地勾唇角:“谁跟你说我现在还是鬼呢?”

她还在流血,胳膊上伤口惨烈,她神情自若地反问:“你他妈见过鬼受伤流血的吗?”

祁宵月语气很不妙,如潮的疼痛感让她根本不想维持对话,但她不能退,多多少少总要从这恶鬼的嘴里套出点消息。

可对方显然察觉了她的意图,极为沉郁地笑了两声:

“呵呵”

他老气横秋,话音很飘,语气却狠厉:“既然如此,那便不谈了。”

祁宵月似有所觉,眼睛瞬间变利,睫毛微颤。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恶鬼手里就幻化出刚才那柄巨斧,斧尖对着祁宵月的脑袋。

“祁大人,那就麻烦,将您的命留在这儿吧!”

恶鬼乍然冲来,粗壮的两臂举起,朝祁宵月砍下!

斧尖锋利的银光突现,映出祁宵月半张精致的侧脸。

她倏地一笑。

光芒停在她微笑的嘴角,下一刻,她就纵身往后一跃!

身后便是夏寄纤破开的窗户,硕大一个,直接容纳进祁宵月的身影,她刚才已经趁着对话悄无声息地挪到了落地窗前,只需要往后撤身,就可以跃出窗外逃离!

刀割般的冷风猝然扑面而来!

祁宵月落地的瞬间撑不住踉跄了一下,她顾不得往后看,直往外跑。

身后,那恶鬼也跳窗而下,循着味儿追上来!

路上无人,也没有光亮,她只能摸着黑,勉强靠着记忆往外跑。

村外便是林子,密密麻麻的高树静默在沉沉黑夜,活像深夜里伫立着的孤魂野鬼。

她掏出身上仅有的那张应家发放的传唤符,往空中一掷!

传唤符直冲云霄,在天幕中,化作一阵灵气的波动,向方圆几十里散开去。

恶鬼紧缀身后,庞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逼近。

那股声音追随不断:“祁大人呵祁大人呀”

而祁宵月看着身后愈加接近的阴影,又凛眉看着面前的树林入口,终于一咬牙,抬步就往斜坡上爬,然后迅速钻入深夜的林间。

如果顺着修好的路走,想要爬上宜陵山就不是一件复杂的事,可若走偏道,进了树林间,那想走出去的话便不知该绕到今夕何夕了。

祁宵月现在就不太知道自己的位置到底在哪。

她好像走了很久,越过了一棵又一棵树,却还像在原地打转。

加之今夜阴云遮月,林间更是沉寂黑暗,四处都是树,仿若一个圈,紧紧围着整座山头。她对这里不熟,加上看不清什么东西,只能凭感觉走,也不知道走到了哪。

而现在,她已经走得精疲力尽了。

但好在,也许是林间路太过泥泞复杂,她封锁了自己身上的血气之后,竟然不知不觉甩脱了那恶鬼的追踪,勉强算捡回一命。

暂时没了困扰,她勉强蓄着力,继续往前走。

又绕开一棵树,祁宵月抖了抖鞋上沾上的泥巴,低头间,却陡然闻到一股腐尸臭味。

这股味道有些熟悉,她眉一蹙,嘴唇翕动,指尖上窜出一团小火苗。

火光摇曳,静静照亮面前一圈的景色。

她竟然绕回到了那暗阵所在的地方!

正前方,那个深坑里正源源不断地往外散发着恶臭,怪不得刚才没闻到,怕是她才走进玄学界前辈们设下的隔绝阵。

这阵法为隐蔽暗阵所设,除了玄学界的人,一般的都看不到,也进不来。

祁宵月轻轻松了一口气,面上终于浮现出疲惫。

臂上还在流血,但她现在没办法,只能找了个树倚着,撕了自己的衣服,先扯了布条裹着。

别还没被鬼搞死就先失血过多回老家了,那她这做人做得也太失败了。

东风呼啸,祁宵月吸了吸鼻子,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先前没预料好,没披好外套再打,现在她倒是逃出来了,上身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也没力气,手指颤得术法都施展不了。

腊月寒冬,冷风呼呼,可根本不留情面。

也不知道应家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救人。

晚了的话她就要去阎王殿报道了。

不知道是先被冻死还是先流血而死。

她脑袋发昏,眼睛半开半合,脸颊上充斥着不正常的热意。

祁宵月的意识倒还清醒,但清醒也没用,这身体还是个人的身体,根本耗不起这样折腾。

血渗透了布条,又凝成血珠滴下来。

滴答滴答滴答

一点点砸进泥土里。

而随着血迹渗入泥土,远处大坑里的那块巨石块,竟微微浮现出一层荧光。

祁宵月还在迷糊间,就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一轻,恍若意识被抽离,只一刻,她就手一落,静悄悄晕倒在树根前。

而意识,却似被兜头泼了冷水一般,猛然惊醒!

浮光掠影间,眼前的景象如水波铺展开来。

看着满地不知何时出现的浮尸和远方荒芜的山与狼烟。

祁宵月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艹!谁他娘的在这里设的幻阵啊!知不知道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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