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病娇后迎来修罗场+番外(47)
修士的肉眼哪抵神识涉猎铺广知晓得远?
不过是在她面前装模作样罢了。
他正打算揭穿、奚落几句:“小师——”
但正要说的话,却在顾君师淡淡扫过来那一眼中,被滞咽在喉中。
他看着她。
她素衣墨发,纤骨雪肌,朝他比出一根手指,抵在水淡色唇上。
噤声。
修长双眉下,一双漆幽的眸子映着飘荡的魂体散发的绿光,令她不似真人一般带着暖气色。
呯、呯——
心脏好像被人攥紧了一下。
闷闷地,像欲下雨前的湿热沉闷天气,有些透不过来气。
他难以将眼睛从她身上移开。
没有缘由的偏爱与例外,她就是这样安静地坦护着他的欺诈吗?
芳蕤这时轻拉了一下澹雅的手袖摆,声线跟风中的落叶打着旋儿起落:“师、师兄,这些鬼、鬼怪干嘛忽然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我们这个方向?”
澹雅淡淡扫过一眼。
那些受到他身上即将溢出的黑暗而吸引过来的鬼怪,它们享受且痴痴地停在原处,好像在等待着更美味的“饕餮美食”飘来。
一挥袖,拂掌而下,空气中轰地一下气温涨高,一大片蓝焰呼扇朝着那些飘来的鬼魂烧去,在火中它们的身躯嚎叫扭曲,渐渐消融,化成一片清新净洁的空气。
九隶长老见他动用“灵火”,看品相还不是一般的下品灵火,想必十足损耗灵力,便不赞成道:“澹雅,别浪费灵力,且这里的鬼魂不是你能够灭得净的。”
澹雅唇边漾起一抹弧度,温温一笑:“雅见识浅薄,第一次见到鬼魂,便只是想试试它们是不是可以用灵火烧,长老放心,澹雅不会乱来的。”
鬼婴是个鬼修,是个伪装人修的鬼修。
那人教过他遮掩身上鬼修气息的功法,只要他不在大能面前用鬼修的手段,便不会有人察觉到他的真实情况。
但这些鬼魂天生会对鬼修有着同源的亲近,是以他需全神贯注着克制着体内的气息,不招惹它们,以免被人怀疑。
见澹雅对待这些鬼魂如此淡漠冷血,出手便直接毁了这些残魂,心底不禁有些不舒服。
这一路走来,他依旧独来独往,他听得最多的是梓滢师叔的声音,偶尔会有芳蕤师叔与别人说话的声音。
这一趟的队伍中有三名女子,唯独他没有什么机会听到那个凡人说话的声音。
可那人绝不会是个凡人。
或者,是他听错了,之前觉得耳熟,只是因为六绛浮生的那个凡人妻的声音有些像她?
——
在大块的石板垫平的废墟中继续前行,沿路的陈旧壮观的建筑毁的毁、垮的垮。
它在寂静的岁月之中无声消亡,那腐蚀的绿滕攀满了荒凉的石柱与青瓦斜檐……那些与他们同行一路的鬼魂之中,偶然能见着一、两身着道袍的修士,它们两眼呆滞,惨白着脸茫然前行。
也许是看久了,虽然挺瘆人,但它们既然不伤人,也不至于时时刻刻都胆颤心惊。
梓滢好奇地问道:“它们这是去哪里?”
九隶长老没打算无限制地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别再耽误时间了,赶紧走。”
鬼婴听到梓滢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脱口而出道:“去渡桥。”
“什么叫渡桥?”梓滢不懂,偏首期待地等待着他继续说。
鬼婴紧了紧手,却抿紧着唇,不再开腔。
顾君师依旧带着娇夫殿后,她瞥了鬼婴一眼,眸有深意,忽然出声道:“每日子时,孤魂野鬼便会受本能驱使,寻找亡灵之桥,亦叫渡桥,或者更通俗一点的叫法叫奈何桥。”
她一出声,鬼婴便整个震怔住了。
他想回头,但在最后一秒克制住了。
是她!
如果说声音可以有相似的,但一个人说话的声调起伏气息的吐纳的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模仿的。
可又为什么会是她?
她怎么会是六绛浮生的妻子?!
鬼婴脸上的血色一下被抽净,他头脑像爆炸了一样发涨着痛。
而梓滢则笑盈盈回头:“姐姐懂的真多。”
她又回过头,询问着鬼婴:“师侄,顾姐姐说的对吗?”
鬼婴神情不属地“嗯”了一声,然后便加紧疾步朝前走。
梓滢意外。
她还真懂啊。
不是说顾一在凡间是个普通农妇,可她怎么瞧着不太像啊,如果有人说她曾女扮男装偷偷地跑去考了个状元她都有些相信了。
主要……她的气质太出众了,就算套个麻布袋在身上都是像在微服私访。
所以,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顾一……是夺舍呢?
(本章完)
第59章 渡生观(四)
九隶长老听完也有所触动,他抚了抚花白长须,眯了眯眼,打褶的眼尾纹挤拢在一起。
“奈何桥是人间的说法吧,确是如此,它们本该在死后进入轮回,却不曾被引渡使者带回冥界,经过岁月悠久魂魄失智,混混沌沌之际,便不由自主去找渡桥,寻归处。”
芳蕤在旁听着有些入迷,她轻叹一声。
人间与修真界怎会有奈何桥?
她忽然觉得这些鬼魂有些悲哀,一直以为回不到它们的归处,便徘徊在人间夜夜这般盲目地找寻着,永不肯瞑目。
有弟子见气氛一下变得有些沉重,便打破僵局问道:“它们这排着队瞧着好像有目标似的,难道前面就有桥?”
失智不就意味着这些鬼魂没了判断力,只凭本能找着桥便过,还以为自己已经渡了奈何桥。
“在到达渡生观的传送阵前,的确有一条吊桥,每次它们也就只会跟到那儿过了桥就消失了。好了,别扯闲话了,都跟上。”九隶长老终于不耐烦地中断了这一次的谈话。
接下来他们都专心一致地赶路。
越接近子时,那些鬼魂的灵压便越强,身上的光亮也更强,长长一条“光河”流淌而去,它们甚至可以用灵体来触碰到人类,这就给他们造成了一些阻碍。
道观的绿滕爬满的穹顶逐渐低势,左右的壁垒也越来越窄,呈三角之势来到倾斜的长阶处,跟着这些鬼魂一道拾梯而上,步出一扇长方奇高的石门。
出了石门就是一方半圆的石台,石台前是断崖,断崖边缘立着一块人高石碑。
碑面的字迹是有些风化模糊,缺少了些横折结构,与断崖相嵌接有一条长约数百米的铁索吊桥,桥面上没有铺板,只是几根粗长的铁索链子绞成险峻的过道。
呼呼——
山风冽冽,呜呜咽咽的嘶吼而过,晃得铁链桥身哐哐摇摆不止。
这种境况对于普通人可能是一项艰难挑战,但对于能够飞天遁地的修士却不足为惧。
但九隶长老一句话便打破了他们的痴心妄想:“这桥乃渡生观主用以磨砺心智、平心静和所铸,叫问心,这铁索有汲灵消法之效,不可御器御空而过。”
“那我们岂不是要跟这群鬼怪一道挤着桥过?”芳蕤脸色一下就不好了。
精英弟子也犹疑道:“要不,我们等它们先过,反正天亮了,这些鬼魂也就会消失不见。”
这些鬼魂行速慢吞晃游,你的魂体叠合着我的,挤挤拥拥地贴着走,这长长的一排幽绿光亮队伍只见头不见尾,他们真的不想加入它们的夹心队伍里啊。
九隶长老没好气道:“你们以为老夫想跟着挤啊,渡生道观一入夜,便非出传送洞不可天亮,你们就算在这里面等上个十年,这方天地也不会天亮,而它们也永远不会过完。”
方才进入的那个光亮传送洞,便是从外界进入了道观的“内腹”,一路通过,到达另一个传送洞穿去,才会到达真实的道观外界,而他们要去二十八天的大型传送阵就在那处。
他之前苦口婆心地催他们赶紧,一个二个不当回事,现在倒是知道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