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上青云(科举)(29)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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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县学里正在匿名选斋谕。
一班斋谕类似后世的班长,主要维持纪律、考勤、收集作业。
乙班的九位学子除原来的五小只,还多了两位从文智书馆转来的学子,两位从乡下私学考入的学子,年龄七岁至十二岁不等。
沈长林提笔想了想,写下了沈玉寿的名字。
贺青山、许嘉祥、孙阳舒等人苦思一番后也落了笔。
最终沈玉寿七票当选,成了县学乙班的斋谕,他比较害羞,做斋谕历练一番,可以锻炼其心性。
顾北安也极满意这个人选,颔首点头:“玉寿,乙班九人中你年纪非最长,但你做了斋谕后,他们几个都会以你为长为榜样,你可做好了准备?”
一双双眼睛都看了过来,沈玉寿紧张的揪着衣袖,稳了稳心神,最后大声的说:“学生准备好了。”
沈长林带头鼓掌,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沈玉寿露出了腼腆又激动的微笑。
转眼又到了秋收的时候,今年粮食收成不错,打下来卖了七两银子,更可喜的是种出来的西葫芦瓜,草莓极得众人喜欢,又稀奇滋味又好,价钱也卖得上去,鸿辉酒楼的掌柜最是会做买卖,直接找到钱氏高价全收了。
钱氏留了一批做种子,准备趁着秋日气候好,再种上一茬,到天冷前还可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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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县学放假,沈长林沈玉寿一起回了咸水村。
一进门钱氏就擦着手笑盈盈的上前来:“带你们去看个好东西。”
说着引他们往房后走,原先种几排小葱的空地上已经建起了一个牛棚,里面是一头强壮的小牛犊。
罗氏也走了过来:“刚买回来的,以后咱家就有牛了。”
赶个集运个货,走个亲戚,再也不用靠两条腿拼命折腾了。
“这牛真漂亮。”沈长林忍不住摸了摸小牛犊的背,肉紧实的很,“一看就知道是个气力很大的家伙。”
“不仅力气大,还很能吃呢,一日要吃一大捆干草,还得吃豆饼,不过家里日子宽裕了,买的起饲料。”钱氏说着掩饰不住脸上了喜色:“走,进屋去,奶奶再叫你们看个东西。”
原来这次西葫芦和草莓一共卖了十多两银子,钱氏买了小牛犊后,将碎银子换成了整个的小银锭子,圆圆的一个,就藏在衣柜里。
上次官府赏赐了十两,也是这样的小银锭,但是到手里还没捂热,就修了房子,钱氏心里一直不得劲,现在终于有又了十两,她拿出来给两个小的看了看,十分郑重的说:“这十两银子奶奶会攒起来,往后你们用来读书也好,娶媳妇盖房子也好。”
总之,有钱心里不慌张。
沈长林一阵鼻酸:“奶奶,你不要全帮我们攒,平日里多吃些好的,干活不要太累着。”
“我知道。”钱氏点头,她还要留着好身板将来带重孙子呢。
况且,这回挣的钱对于她来说,是最轻巧的钱,往年累死累活种地也就得几两银子,今年随手种的西葫芦和草莓挣的钱竟是种地的两倍,她决定今后扩大种植规模,在保证自家口粮的前提下,多种西葫芦瓜和草莓。
另外,养鸡的规模还可以再扩大,养鸡卖蛋比想象中挣钱。
思路一旦打开,钱氏觉得哪哪都是挣钱的法子,譬如现在罗氏已经很少自己绣荷包和手帕了,她设计新鲜的花样子,然后找村里手巧的帮忙绣,她给一点工钱,然后再转手卖出去,这样自己不用那么辛苦,还能挣的更多。
沈如康潜心编竹篓子,手艺精进了,能卖上比从前更好的价钱。
“你俩难得回来一趟,咱们炖只鸡吃。”
家里有只老母鸡已经不下蛋了,钱氏没舍得卖也没舍得杀,专等孩子放假回来炖了全家享用。
香喷喷的鸡汤味道飘了很远。
闻着这滋味儿,沈大朗的儿子沈玉平忍不住直吞口水,真香啊,今年过年家里都没吃上鸡,是吃猪油拌饭加酸菜过的年,上一次吃着肉,还是罗氏给的糯米饭团里的肉沫。
沈玉平今年十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闻着这滋味实在受不住,舀起井水喝了一大碗这才好受些。
喝饱了水他提着镰刀上山砍柴,路过钱氏家门口的时候,那香味更加浓郁,勾的他口水直流,干脆停下来多闻几口。
这时候院门突然推开,是钱氏准备去菜园子摘几棵青菜回来烫在汤里吃,沈玉平窘迫极了,生怕钱氏看出自己方才在闻味道,急忙后退一步:“大奶奶……”
说完就红着脸要走。
“你等等!”
钱氏哪里看不出这孩子馋劲犯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敞开肚皮吃能抵两个人的胃,她转身舀了一碗鸡汤递过去:“你喝吧,喝了也别跟人说,我这统共也没多少。”
热气腾腾得鸡汤上飘着一层厚厚的鸡油,上面飘着绿色小葱花,下面还有碎肉末,哪怕是刚出锅的汤,沈玉平胡乱吹了几口,也咕嘟咕嘟一气喝完了。
鲜味在整个口腔弥漫,沈玉平都忘记上回痛快的喝汤是啥时候了。
“谢谢大奶奶。”
“谢啥,忙你的去吧。”
下午吃过饭,一家子正在院里晒被子,沈玉平红着脸又登门了,背上背着一捆柴,一手提了一小捆,靠墙码放好以后腼腆的说:“这是我刚砍的。”说完就跑了。
都说一锅饭难养两家人,沈大郎一家子却都是老实人,沈玉平喝了一口汤,就惦记着砍柴还人情。
如此,沈长林觉得很有必要和这一家子联络好感情,一则姓沈血脉相承,二则他们也和周氏撕破了脸,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第25章 柳秀才
◎病急乱投医了◎
“奶奶, 玉平哥人真好。”
作为一个六岁小童,沈长林不便说不符年龄的成熟话语,但为沈大郎一家美言几句, 在钱氏面前说说好话,自是不成问题。
沈玉寿也赞成小兄弟的话:“顾先生说过,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玉平哥这样的人, 正是和气交往的对象。”
“你对俩说的都对, 去县里读过书,长进不少,说出的话都这般有道理了。”
钱氏现在极宠爱两个孙子,同样的话,旁人说七分她只能听入五分,孙子说的则五分能听进七分,这叫爱屋及乌。
况且,农家生活讲究人多力量大, 沈家族亲里沈大郎算是血脉最近的, 人品也好, 还有同吃同住的一段情分在,钱氏也想多走动。
他们一家过的拮据寒酸, 钱氏此后对他们是能帮则帮。
譬如家里做了好吃食, 常分一碗端去, 闲暇得空,就做双棉布小虎头鞋子给沈大郎的小儿子穿, 还有沈玉寿的旧衣裳, 也改了做成小褂子给了他家。
沈大郎和他媳妇曾氏也知趣, 物质上回馈不了什么,就常帮忙提水砍柴,偶尔也帮着做些农活,除草挖水渠啥的。
一来二去,罗氏和曾氏也亲近不少,常坐在一处做针线。
曾氏见罗氏针线穿梭,一下粉线一会绿线,扎了半个时辰,一枝漂亮的桃花便绣好了,自愧不如叹道:“嫂子好手艺,不似我笨笨的,除了缝缝补补,什么都不会。”
“哪里,谁不知你是个聪明的,你不过没学过绣花罢了,我教你,这个不难,往后学好了扎些鞋垫、手绢去集市上卖,多少能补贴家用,你学不学?”
罗氏也不藏掖,她真心待曾氏,况且自家做的绣品已小有名气,也有固定的销路,倒不怕曾氏分了饼。
“当然学。”曾氏喜不自胜,回头还特意抓了几个鸡蛋,说是拜师礼。
渐渐的,咸水村的人都说沈大郎一家和伯母交好,见了亲娘却是招呼都不打的,议论起来,都说周氏这当亲娘的苛刻。
为了房子塌了的事,周氏原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对不住老大一家,现在村里流言四起,她先委屈上了,逢人就诉苦,说当初为了帮沈大郎娶妻,自己是如何的不容易,大媳妇曾氏家要了多少多少彩礼银,生大孙子沈玉平坐月子的时候,她是多么多么精心伺候,光是老母鸡她就炖了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