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上青云(科举)(24)

作者:长安墨色

一筹莫展之计,顾北安道:“他们随我一起吃即可,不过……得交伙食费。”

原来永清县县衙福利不错,有个可吃大锅饭的食堂,县衙的公职人员中午都在食堂吃,但早饭和晚饭需要自己解决,顾北安一介外地的单身男青年,早上一般啃点包子馒头,晚上在街面上的苍蝇小馆随便吃点,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现在不一样,他多了两个学生,午饭好解决,塞点钱给食堂的大师傅,劳他打饭菜时多打些就是了。

至于晚饭和早饭要怎么安排,顾北安还没想好,只是暂且包揽下来,后面再想法子。

钱氏看着风度翩翩的顾大人,心里有点犯嘀咕:“这样,可行吗?”

她怎么觉得有些不靠谱。

沈长林深有同感,但他可是成人芯子,真被逼到一定份上,带着沈玉寿自己开火做饭也行,重点是要读书,按照顾北安的意思,是真要亲自教他们,他可是举人,比秀才还高一级。

“奶奶,可以的。”

顾北安看了沈长林一眼,非常满意他的表现:“老太太放心,本官绝不会饿着他俩。”

说完顾北安看了看天色,将怀里的钥匙拿出来分了一把递给沈玉寿:“这是书馆大门的钥匙,你收好了,切不可弄丢,时间不早了,你们休息一下,本官得回衙门了,傍晚再与你们细谈。”

说完留下一屋子学生和家长,去点卯上班了。

贺童生咳嗽一声:“往后恐怕得上夜课啊。”

顾北安和孙教谕合伙牵头办书馆,孙教谕出钱,顾北安出力,这房子便是孙教谕妻子的嫁妆,原先用来出租,过年的时候才收回来,那些座椅凳子搭通铺的木板,也是孙教谕奉献的。

而顾北安则做老师,他的打算是中午抽空回来给学生上一时辰课,然后傍晚回来再上一时辰,等于一天上四小时课,余下的时间让他们自习。

沈长林沈玉寿觉得还好,总之他们吃住都在这里,晚上上课也无妨,可贺青山惊呆了呀,原先在柳秀才那辰时中上课,申时末便散学归家,到新书馆竟要求辰时点名,到戌时中才能回家,比之前多了整整两个时辰。

他呆若木鸡,但是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要走下去。

呜呜呜呜,有点后悔怎么办。

纵有百般不舍得,钱氏罗氏沈如康还是得走了,临别前叮嘱他们好好听顾北安的话,千万不要乱跑,如果不适应就回家,遇到麻烦事可以去找贺家人帮忙。

“奶奶,爹,娘,你们放心,我们会互相帮助,照顾好自己的。”

沈长林对远去的大人们挥手,沈玉寿偷偷抹了抹眼角,稍微有点伤感,他第一次和家人分开,沈长林捏了捏小兄长的手安慰道。

“我们好好读书进步,一切都值得的。”

“嗯。”沈玉寿重重的点了点头。

现在是申时初,离顾北安从衙门回来还有一个时辰,三个小娃娃在正屋的桌前坐下,聊起了各自的读书情况。

这时沈长林才知道,贺青山竟已将四书五经都学完了,沈长林一惊,心道这难道就是书香世家和他们农家子弟的差距吗?不过细问才知道,贺青山只是非常粗糙的学了一遍,后面还要仔细的学。

“我要是将四书五经学熟了,上次考试还至于考第二十名吗?倒是你,长林,最后竟夺了第一,太厉害了。”

沈长林非常谦逊的自谦:“侥幸而已,做对了最后一道算数题目,因为这个才拿的第一。”

“那也不是人人都能侥幸的……”

很快,日头就西斜了,淡淡的阳光透过院子上方的空隙洒下来,而顾北安顾先生,这时踏着夕阳进门了,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一层是十来个粗粮馒头,一层是一碟猪肝炒笋,最上面是四碗面汤,热气腾腾,是他方才去饭馆买的。

开学第一天,不准备点好吃的,又怎么笼络住学生呢。

“先洗手吃饭。”顾北安放下食盒,非常严肃的说:“今后用饭前必须洗手,并且要用干净的水洗,然后用棉帕将水渍擦干,接着才能坐下用饭。”

顾北安从进入院子的那刻起,就进入了老师的状态,他模样清朗,说话亦十分客气周到,还常带着几分微笑,会给人留下十分好相处的印象,沈长林一开始也这样认为,但经过接下的接触,他完全推翻了以前的推断。

这位年轻的顾大人顾先生,是个要求严格,眼里不容沙子之人。

洗完手后他一一检查了学子们的手,确认干净无水渍后才准他们入座,并要求食不言,不浪费,并做了打喷嚏要避人,不准吧唧嘴,餐具不可叮当乱响等等要求,然后微笑着说:“这些规矩我只说一遍,以后我的其他要求也只说一遍,我所说的你们皆要记在心中,若没做到,会有相应的惩罚,比如抄书罚站打手心通知家长。”

贺青山整个人都石化了,他这是上了什么贼船了吗?

沈长林只好偷偷踩了他一脚,贺青山这才反应过来,和沈长林沈玉寿一齐道:“学生知道了。”

顾北安满意的点头:“开饭。”

第22章 赐匾额

◎顾北安教学法◎

一人两个馒头配一碗面汤,还可以夹肉片笋干吃,这顿饭已经直追过节才有的水准。

贺青山有点大咧咧的,真的很想大口喝面汤大口啃馒头,可有顾北同席,他不得不小口的细嚼慢咽。沈玉寿一开始也有点不适应,在家吃饭时从没立过这么多的规矩,但他性子本就斯文,以前吃饭也不粗鲁,稍微调整一下就达标了,倒是贺青山因为呼噜噜的喝汤,被顾北安罚去饭馆送食盒。

相较之下,沈长林做的很好,因为顾北安所立的规矩,是他原世就遵循的。

但是顾北安的要求远不止于此,吃过晚饭后一刻钟,他开始了第一堂课,礼仪课,顾北安亲自示范见长辈时应如何鞠躬行礼,给长者磕头时又要注意什么,而同辈之间作揖又该如何等等,并要求今后在课堂之上,按照这套礼仪行事。

紧接着又教他们称呼,如同窗间不宜直呼其名,要在后面加一个兄字,如长林兄,青山兄等等,称呼对方的母亲为令慈,父亲为令尊……

这些东西贺青山学过一些,但仅限于知道,在实际生活中使用较少,而沈玉寿则完全没有听过,沈长林在现世学过一些,不过已经忘记了大半。

顾北安滔滔不绝的说了半个时辰,喝了一口水,面色冷峻道:“饭前我曾说过,规矩我只说一遍,授课也是如此,接下来你们自己演练对话和行礼,我在一旁看着。”

这下三人都惊呆了,顾北安高密度的说了半个时辰,他们能记住二分之一就不错了。

但是顾北安的神情明白的告诉他们,不够,听过后只记住一半远远不够。

沈长林先站出来,左掌在外作揖道:“青山兄,好久不见,今日可好?”

“啊,长林兄,多谢记挂……”

顾北安冷冷的打断贺青山:“错了,男子作揖左掌在外,重来。”

上过顾北安的课后,沈长林才明白李童生的要求多么松,为人是多么仁慈温和,不过想想这差别也是有原因的,一个是他们性格不同,二个去李童生处读书的大多只求识的几个字,而顾北安则直奔科举摘桂而去,自然严苛等级不同。

食不言寝不语,站如松坐如钟在顾北安这里不止是古话,而是日常要遵循的原则。

“时辰到了,准备下课吧。”

贺家来人接贺青山回家,而沈长林沈玉寿两个,则要面临离家第一夜。

顾北安上课时冷峻严肃,课下又恢复温柔和气的样子,他无家眷也无随从,打理内务与日常琐事倒算在行,先去厨房烧火煮热水,随后唤学生来看火,待水开了各灌一藤壶用来喝,剩下的洗漱。

“洗脸,漱口,脱衣裳,叠被子,这些你们都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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