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很暖很甜(46)
三十人的骑兵小队将马栓在树下,匍匐在草从中估算着敌人的数目——千,五千,万,数万……越是估算,阮承安的心就越发沉下去。
武和城是北庭与安西的大后方,本是输送粮草军需的中转地,根本没有足够的驻军对抗入侵!东突厥人又是怎么绕过守备森严的宣州边境来到了这里!
狄泽扯了扯阮承安,两个人带着三十个骑兵悄悄回到了栓马的树丛,阮承安将带出武和城的信鸽放飞,一行人匆忙跨上马抄小道全速赶回城。
前几日充满了节日氛围的城池如今城门紧闭,护城河外严密排列着拒马桩,城墙下是深深的羊马墙,城墙上架着强弩,匆忙往来的士兵运送着火油滚石,弓箭手在射楼上严阵以待。
武和城主段虎和副手李肃身着银甲走在城墙上,面上都是沉重的忧虑。
他身边的李肃看到了遥远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的烟尘,眉头挤成了深深的川字:“大人,突厥人前来武和城,意在切断大秦与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的联络,若是武和落入他们手中,后果不可估量。”
段虎几日过去头发全白,仿佛老了十岁:“是我眼拙,”他一拳砸在了城墙上:“竟然听信莫家贼子放进了突厥人,如今引狼入室!”
前方数镇传来突厥人越过边境向武和城来的消息时,段虎立刻叫人点燃烽烟并带百人卫队围堵莫家,结果三个烽烟台都被人损毁,武和城的所有莫家人一夜之间不见了踪影!
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银甲小将匆匆跑上城墙,正是前去发信求援的阮承安,两个人都疾步迎着他走了过去:“承安如何了?”
阮承安抱拳大声道:“已向北庭都护府宇文将军传信,信鸽到北庭之后,大军两日后便可到武和附近!”
段虎和李肃都心下一松,李城丞道:“我们只要守住武和城三天,只要后方宇文将军赶到突厥人必定不战而退。”
阮承安与段虎互相看了一眼,段虎带着他们疾步走上城楼一边道:“城内驻军一千,承安手下三百轻骑,加上自愿前来守城的民众,只要今夜突厥人不攻城……”
话音刚落,一个背后插着羽箭的传令兵飞快地向三人跑来,一边大喊:“报!突厥前锋已到城外五里,随军正在搭建云梯和攻城塔!”
三人面色巨变,阮承安虎目圆瞪:“他们哪儿来的攻城器!”
段虎面色亦是极其难看:“莫家!”他对城楼上的下官大吼:“全城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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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之内正值常朝,北境武和城之围已传回朝堂,圣人自御台发问:“众位爱卿认为武和之危何解?”
朝上在列的户部侍郎季子实心下一咯噔,双手执着象牙笏,脸上不由露出了庆幸的神色。
季钧找到他说阮家的二小姐命中带煞他还不曾信,结果阮国公与穆夫人双双死在了北庭,他半信半疑地退了亲事,没想到这才一个月,连她兄长也要被克死了。
兵部尚书齐延站出来道:“东突厥欺人太甚,此番入境定要给他们迎头痛击!”
户部侍郎季子实见此出列道:“陛下明鉴,运往宣州的粮草还在路上,若此时从中原调大军入北境,粮草方面就……”
齐延冷冷看了眼季子实,他女婿阮承安正在武和城,他自然不会对唱反调的季子实客气:“季侍郎好生兢兢业业,竟越过裴尚书擅自进言。”
身侧的户部尚书裴文斌没有对下属官的越矩不满,一如既往地老好人道:“陛下,皇城距宣州近千里,大军到时最快也是半月,不如发令请北庭都护府宇文将军回援。”
此言一出,朝中主和派的文臣纷纷出言赞同,圣人高坐御台,并不表态。
中书令裴瑾瑜站在文官之首,他一贯不会轻易在朝堂上发言,此时却在一片附和之声中冷然反驳:“武和是北庭安西的大后方,若等两府驻军回援,边境如何保证?”
天子闻言看了他一眼,心下颇为意外。
自安西都护府回皇城述职的骠骑将军李时弼今日也在列,他本就不耐烦朝中决议要吵嚷上数个时辰,此时听到中书令表态,立刻从武官队列中站出道:“请陛下准予臣往武和,誓斩突厥之首!”
天子见是李时弼这个平定南蛮的大将,不由道:“好!李卿此言甚合朕意,即刻领命带两万骑兵出发,户部明日之内将粮草备齐以供大军上路。”
接下来便是随着裴瑾瑜一行人回了皇城的原泉州刺史长孙沧被天子点为新任大理寺卿。
要事商议完毕后,小黄门便高喝退朝。
季子实身为从三品侍郎却被兵部尚书当堂驳斥越俎代庖,走在大臣中仿佛感到身边的人都在暗中嘲笑他,这让他面色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