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很暖很甜(42)
从雪照常跟在阮卿身边,见她目光似乎频频落在华池苑那边,不由笑道:“小姐,与裴大人的棋是约的下午呢。”
阮卿面上微微一红,嗔了她一眼:“我是在看泉边的亭子。”可惜她嘴角还有明显的笑意,目光也是软软的,这一眼看过来非但没有半点威慑力,还引得小丫鬟偷笑了出来。
正在书房与纪密讨论事务的裴瑾瑜似有所感,忽然往海棠苑的方向瞥了一眼,就发现了花枝绿从中小姑娘羞恼而柔软的笑容。
他话语一顿,收回了目光接着道:“将长孙先生留下的方子交给诸大夫,你送先生回皇城,北镇卫百人明日将来接应。”
纪密也发现了自家大人微妙的一次注目,他隐晦地顺着目光一看,便识趣地领命退了下去。
阮卿无意间走到了上次见到裴瑾瑜书房的地方,不由缓缓停下了脚步。不知是日光过盛还是行走久了,她面上白中透粉,还带着一小片红晕,显得格外鲜活。
她忍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而充满期待地往那扇竹窗望去。
本没有想到今日也会见到,却仿佛天意眷顾,窗下清隽俊逸的公子面对满园好景,正在提笔批公文。他身侧整齐合着一叠子文书,现下一行一行审阅着另一册,手中一支纤细的紫毫笔不时落下一句简略的批示。
通透的阳光洒在裴瑾瑜发上衣衫上,他虽做着红尘事,目光却平静而淡漠,犹如海上仙客,昆仑山人。
阮卿不由停住了脚步,出神地望着那一方天地,一瞬间觉自己与他远隔天涯。
这时裴瑾瑜的侍从纪密从书房退了出来走在这花圃的小道上,他见了踌躇不前的阮卿一行人,心下了然。
纪密上前抱拳行了个礼:“阮二小姐是来找裴大人的吗?为何在此处停驻,在下代为通报一声吧。”
阮卿回了神,方才还在看裴家的公子,就见他的侍从纪密上前,仿佛被戳破了心事一般有些心虚:“不必了……我只是随意走走,无须叨扰大人。”
一路跟着小姐的从雪看了一眼纪密,两个了解自家别扭主子的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纪密见阮卿还有些踌躇,便毫不犹豫地把自家大人的小心思卖了:“今日天气虽好,贵人也不必行走太过,大人那里常备着檀香蜜煎呢。”
他家大人从来不爱甜食,也很少点香,这应着哪位贵女口味的蜜煎,照顾着哪位贵女身体的檀香,他们做侍从的只能提点,可不能瞎下定论。
阮卿一时微微启了唇,她想追问什么,却还是连忙矜持地止住了话头,只是眼角眉梢的甜意却拦不住了。
从雪暗中对他赞许地点了点头,也忍住了笑意上前一脸单纯地建议:“小姐,咱们在这儿停了不短了,该歇歇啦,既然裴大人等着,那……”
阮卿面上还有一点恼意,不由嗔了她一眼,目光里却神采璀然,有礼地回道:“本应是午后前来,现下无意来到了大人的书房附近,那便打扰了。”
纪密垂了头还礼,便带着这某位大人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再次回到了书房前,功成身退离开传达大人的命令去了。
云宁山庄本是宗室所有,一应住处都修筑得大气而精美,连书房都特留了会客堂和外隔间。
阮卿心中怦怦直跳,带着一行人刚至门前,还没想到如何叫侍从通报,裴瑾瑜却是早已来到了外隔间等着她。见阮卿盈盈立在门前,他本是寒星一般缺少情绪的眸子里微微一亮,颔首道:“阮二小姐。”
离开了那窗下的通透冬阳,他身上少了不食烟火的隔阂感,一贯的姿如墨竹,声如冰玉,却偏偏将视线都专注地投在她一个人身上,无端叫人心生被珍视的喜悦来。
阮卿耳上一热,垂首行礼道:“裴大人,又来打扰了。”
她头上有一只毛茸茸的貂球,与月白轻裘的领子相映成趣,小脸是柔软的玉色,心虚地说话时尤其可爱。裴瑾瑜心下失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何来打扰,是在下幸事。”
从雪与其他丫鬟们留在隔间,阮卿则是跟着裴瑾瑜进了书房的内间。此处竹窗开了一整面临着花圃的墙,天光明亮,视野通透,仆从与下人们静静地侍立在一道纱帘外,两人则同上次一般隔着茶案落座。
阮卿来时心中怦然,如今却意外地平静了下来,只是面上的热度还一直没有消下去。她上次莫名又在他面前落泪,便有些不知所措,微微地合着纤细的玉指不敢开口。
裴瑾瑜拿出了一册棋谱,却见那小姑娘有些紧张,便起身去了里侧房间的小红炉。
他平日里很少用侍从,此时也是自己执起了那一壶子梨酿,用一盏半透明的玉杯倒了一层清亮的温酒,端过来轻轻放在了阮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