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很暖很甜(165)
齐夫人目光微凝,大丫鬟念絮连忙将轿帘拉下,愤愤不平:“如何这般无礼?”
阮卿也皱了眉,“这便是李夫人。”
齐夫人笑了笑:“无妨,裴中书既然分府,定亲时也未曾让李夫人前来,这丞相夫人与我们无甚关系,日后便作不识罢了。”
“不过说来蹊跷……”齐夫人沉吟道,“今日天家大祭,裴家宗祠亦是在皇城之中,李夫人如今怎会从城南回?”
阮卿想到了关于裴家的隐晦传闻,“裴家不睦已久,如今已经摆在明面上了,不知瑾瑜他……”
齐夫人看着自家娇娇小小的姑娘,特意提点道:“裴中书与双亲有隙,裴家也是家事繁杂,又加上宣州之事,恐怕圣人对丞相府的耐心已经……”
她并未说完,只道:“卿卿今后若是遇到了与丞相府有关的事情,一定要去寻裴中书处置,莫要自己掺进那一团乱麻之中才好。”
阮卿脑海中闪过的,却是青云灯节里头,裴瑾瑜手上裂开的伤。
齐夫人这番避事之谈句句都是为她着想,但阮卿张了张口,却无法就这样答应。
“我不会让那些事再出现在他面前了。”
齐夫人讶然:“卿卿?那样混乱的家事,你可……”
阮卿摇摇头,语气缓缓而坚定:“人情往来与后宅之事,自然是由我为瑾瑜操持。我不会是软柿子,但也再不会让瑾瑜遇到那样的事情了。”
*
西街,皇城最负盛名的仁心堂一片寂静。
丞相夫人李怜晴回返皇城,如今端坐后堂,匆忙赶回医馆的林圣手正在为这位贵客把脉。
整个后堂安安静静,李夫人的贴身大丫鬟留在了前头,连看店的伙计也被打发出去,侍从将偌大的仁心堂围得水泄不通。
李夫人一身沉红,披玄色丝帛坐与后堂主位。她像是祠堂挂着的先祖画像,整个人冷淡得缺少活气。
林圣手独自为这位贵客把脉,额头渐渐现了冷汗。他小心觑着李夫人的神色,试探道:“夫人身子虚弱,可是用了新进异域传来的曼陀罗?那物少量可用来安神,若是花瓣与人参兑饮,恐怕……”
李夫人目光瞥下,宛如幽暗画像中的古人活了过来。
林圣手心头巨震,顿时闭上了嘴。
“拿些止咳的方子,还有安神的花茶。”
李怜晴以帕掩去唇边陈血,漫不经心吩咐:“我听不得咳嗽,也听不得乱糟糟的传言。林圣手是聪明人,一定知道什么不该说。”
一行人簇拥着这位丞相夫人离开仁心堂。
林圣手大出一口凉气,连李夫人留下的银钱都来不及收,便鬼撵似的关了店匆忙回了家中。
*
年节伊始,皇城百姓闭门。
丞相府门前三两仆从正扫雪,外出的丞相裴鸿煊回返,仆从们慌忙避让,沉重的车轮将未化的霜雪碾作污泥。
丞相府里,李夫人看了一眼身侧的大丫鬟,“相爷许是要回来了,去催膳堂做一盏参茶。”
大丫鬟有些讶然,夫人这几日对相爷态度有缓,寻了安神的花茶吩咐下人特意做来给相爷,如今还在备了参茶。
主子之间和解,对她们这等下人来说定是好事。丫鬟拿着自仁心堂新买回的花茶,规规矩矩行了礼,去府上膳堂吩咐去了。
裴相自外头归来,见李夫人正在厅堂品茶,按捺心头怒火道:“夫人今日怎不在皇陵,也不在裴家祖祠?”
丫鬟们给两个主子端上了晾了些许的新茶,清香伴着水汽升腾,满室都是幽幽茶香与几不可闻的花香。
李夫人微微勾唇:“相爷今日又是在祖祠,还是去了北镇卫大牢看某个必死之徒?”
“你!”
裴相眉心突突直跳,端起一旁茶盏一饮而尽,才勉强按捺下心头怒火。
“夫人生气,本相也明白……”
裴相此时有求于人,分析起利弊来头头是道,“可若凑不齐五十万银,圣人定会夺我相位,夫人到时岂不是也颜面扫地?”
晓之以理后,便是动之以情了。
李夫人心中冷笑,便果然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款款道:“你我近三十年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待过了这个难关,我必会好好补偿你。”
李夫人眸色暗下:“相爷如今要我出手相助,终于肯承认我们还是夫妻。”
饶是裴相此等官场混迹几十年的人,也不禁面皮发热,低头饮茶掩饰一二。
“当年我作为公主下嫁与你,先帝赐下陪嫁无数,如今相爷是要打它的主意?”
李夫人漠然看着裴相饮茶,目光冰冷。
裴相有些讪讪,要正妻拿出嫁妆赎小妾,古往今来也没有这等事。但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还在牢狱里头吃苦受罪,他又不得不惦着脸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