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78)
我再照照镜子,回头炫耀:“你看我,像不像一只金钱豹?”
赵煜风从镜子里望着我,脸因酒精而红红的,沉默半晌,喉结稍稍滑动,道:“金钱豹,浑身都有这斑点。”
说完视线落在我仍好好穿在身上的,他屡次想扒都被我以要生气做威胁而没被扒下来的长裤上。
我:“……”
“算了,我不想变成金钱豹了,我要走了,回去睡觉了,皇上您也赶紧睡吧,熬夜容易猝死……啊!”
赵煜风把我按倒在床上,盖上点儿被子,然后忽然自己起身下床去了,绕过屏风,坐在外间椅子上,背对着我。
紧闭的房门外刮着初冬的冷风,几个内侍在门口候命,室内地龙却烧得正旺温暖如春,跃动的烛火将赵煜风的影子映在屏风上,他身影颤动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你去外面做什么啊?”今晚这酒有点儿上头,我一个人睡在偌大的龙床上,身上仍发热,翻了两下,无聊地看着屏风上他的影子问。
赵煜风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显沙哑:“……朕看会儿书……你在里面睡,朕待会儿进去。”
刚才还和我亲嘴呢,现在居然看书去了?书变得比我好看了吗?
这是好事吧,他对我兴趣减少了的话,说不定不到一年就会让我回家了。
然而又过了一会儿,他还坐在外面,我实在无聊,想起刚才床上好像有个东西,便掀开被子摸着找了一会儿,结果什么也没找着,便问赵煜风:“刚才我感觉床上有个东西老硌着我,可是现在找不到了,好奇怪啊,您知道是什么吗?”
赵煜风:“什么样儿的东西?”
我:“硬的,嗯……感觉像截棍子。”
赵煜风静了一会儿,答:“是朕的剑,晨间练剑回来随手搁在床上忘记收了……刚才拿走了。”
我:“不是吧,剑才没那么短,那东西短得多了去了。”
“……”赵煜风突然怒了,“你之前不是说很长的么?!”
“啊?”我一头雾水,掀被下床去,“到底什么东西嘛?能不能让看看?”
赵煜风声音登时带上一丝慌张:“二宝你别过来……”
“什么宝贝啊值得这么藏?”我更好奇了,感觉那可能是个特别的东西,要绕过屏风去看。
刚一转过屏风,忽然这一瞬间,闻到空气里除了香炉里飘出来的龙涎香香味之外,还多了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这气味有点儿熟悉,我之前肯定闻到过,但我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的气味了。
赵煜风已经站起来了,背对着我,正把一件红色袍子往茶几底下藏,动作太大太慌乱,不但没能把衣服藏起来,还打碎了茶几上一套茶盏。
我眼尖地认出来那是我的太监服,惊了:“皇上您藏我的衣裳做什么?!”
“朕,朕……”赵煜风如同做了坏事被抓了个正着似的,脸涨得通红,一本正经道,“朕夜里睡不着……你又不肯在殿里过夜……所以朕……”
我:“所以您……让我的衣裳陪您睡觉?”
赵煜风板着脸,赧然地点了点头。
这也太可怜了吧!我一时感到震撼,好半晌才说出话来:“那,那奴才多给您几件衣裳吧?”
赵煜风听了好像并没有感到很开心,眼神带点儿怨气地看着我,我自知小气,避开他视线,转回床上去了。
没多会儿赵煜风也回来,和我并肩在床上躺着。
平时我都是习惯回小屋里睡的,但今天酒喝多了,头有点儿昏,外头又冷,懒得再穿衣服走来走去的,麻烦。
“这回喝酒倒是不吐了。”赵煜风道。
“菜下酒,就不容易吐吧?”我回味着晚上的饭菜,问,“辣椒还有么?什么时候能再吃?”
赵煜风:“明天。”
我开心地点点头,扭头看他,见他也侧头看着我,眼神专注,忽然道:“二宝,朕最近身体好了许多。”
我伸手按了按他胸肌,道:“是好了很多,这是好事。”
“好事。”赵煜风耳根突然红了起来。
我有点儿搞不懂,犯困打了个哈欠。
赵煜风便叫人进来,伺候着漱了口,把灯吹了睡觉。
半夜地龙没那么暖了,外间又下起雨来,我冷得钻进赵煜风怀里去,睡着之后,又感觉到了赵煜风藏着不肯给我看的东西硌着我腿。
后半夜寅时敲更时,赵煜风居然起床了,床上热量登时流失了大半,我舍不得这暖意,抓住了他袖子。
“二宝,朕得起来了。”外间甚至点上了灯。
我把脸埋在枕头上以躲避亮起来的烛火光:“好冷……”
赵煜风半晌没动静,接着道:“灯灭了,出去吧。”又上了床上来,仍旧搂着我。
温暖的火炉子又回来了,我在他怀里转了转,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手臂挡在眼睛上继续睡。
“陛下,这……”是某个领班太监的声音,似乎很吃惊着急。
赵煜风声音硬而冷:“歇一天,就说朕身子不适,下去。”
于是外间灯灭,屋里又进入了舒适的黑暗。
第二天我醒来时,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赭黄缎被只盖到腰上,赵煜风躺着,一手搂着我腰,长睫毛合着遮挡住了那双冷漠威严的黑色眼睛,令他俊朗面容稍显亲和甚至有些无辜。
实际上他也很无辜,他胸肌上淌着一小片我睡觉时流出来的口水。
我怎么这样?妈的干净擦掉!别等会儿他醒了以为我多好色对着他流口水馋他似的!
我坐起身来,捡起扔在旁边的中衣擦他胸口,刚一动手,赵煜风就睁眼了,眼里还带着迷蒙睡意,看见我后表情仍不清醒的感觉,忽然将我拽倒在他胸口上,低沉的声音在我耳畔问:“大早上就开始馋?你又知道有好吃的了?”
“我,我没馋,就是睡相不太好而已……”
赵煜风没再说什么,抱着我让我继续睡。
我却睡够了,想起来吃东西,赵煜风便传人进来伺候更衣洗漱。
醉意还未完全消散,头还有些昏沉,所幸只要在赵煜风这儿,总能衣来伸手水来漱口,弄得清清爽爽整整齐齐的,被簇拥着去厅里吃早饭。
我本想这么多人看着还是装装样子伺候一下赵煜风早膳,但赵煜风让我坐着,我便坐着等饭上来,横竖我也不想动,只因稍一动时,胸前布料便摩擦着赵煜风昨晚采摘过的地方,有些敏感不舒服,心里不住后悔,昨晚不该嘴馋吃他的菜喝他的酒。
早间周围伺候的人多,一整个御前早班的太监宫女都在,还有御厨来的司膳太监,许多人看着感觉就不大想开口说话了,赵煜风也一样的沉默。
早饭清淡简单,六样小菜、两屉包子、四枚人参煮蛋、一盆南瓜粥、一盆鱼片粥。
喝一碗粥吃点儿小菜,再填两个包子,边吃边远远瞧着门外瓦檐落下的雨线,雨线里是含章殿名贵的盆景,出自名匠手笔的假山绿树,再远是绿色琉璃瓦的大红宫墙,尽数被初冬的雨浇透了。
在温暖的屋子里对着深宫雨景吃早饭,吃得我想吟诗,可惜吟不出来。
其间赵煜风剥了个鸡蛋递给我,我摇摇头,他眉毛一皱,然后把蛋白剥了,蛋黄递给我,沉默看我,眼里意思是:这回总行了?
饭桌周围远远近近十几个御前内侍全看着我和赵煜风,连门口执岗的侍卫也往里面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总感觉他们看我的眼神有点儿奇怪。
我心想可能是我在赵煜风面前的表现让他们觉得太端架子了,再拒绝不好,于是忍着心里的别扭吃了那颗蛋黄。
许久不吃蛋类,竟然觉得味道还挺不错的,就是有点儿物伤其类的伤感。
用完了膳,又上了些饭后点心和茶水,但我这边除了一盏茶汤,还多了一个白玉盅,是由司膳领班小心翼翼地端上来的,我有,赵煜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