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每天都想离皇上远点(123)
“瓮城开始修建之后,出城的百姓个个都登记在册,到今日午时,一共三千九百八十六人。”
甘承恩梗着脖子没说话,片刻后,还是没话说,其他几个武官也没话说。
自古以来武官和太监都是互相看不惯的。
他们不说,我继续说:“成田军南下时毫无预兆,各地驻军接到军报后发兵来衍州路上需要时间,五万禁军无法与成田军抗衡,你们之中也没有用兵能强过孙鸿光的,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力守住衍州城,等各地驻军来支援,而修建瓮城就是为了守住瓮城,孙鸿光老谋深算,修建瓮城的消息不能走漏出去,否则他知道后想出对策,咱们能拖延的时间便又会少一些。”
大雍有带兵才能的大将都在各处守卫边疆,朝中暂且只有这几个武官能用,要不是我不懂打仗带兵,真想把这几个不中用的全踹出去,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解释这么久。
“真的……会有援军来?”甘承恩又开始质疑了,“军报不会在路上被成田军截住么?”
“会有援军来的,南下的路还还是通的。”我叹了口气。
武官:“你说会有援军就会有援军?万一人家不来呢?你现在把城门都封死了,到时候没有援军,我们也出不去,大家都得死在这座城里。”
我深吸一口气,道:“会来的,成田军来的人太多了,到时候一打起来,就算能护着皇上逃出城门去,也会被截杀,倒不如死撑到底,等援军来……甘大人,恕我直言,如果到时候听见有人去外边说不会有援军来,便是扰乱军心,到时可别怪我不客气,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再听见你这么问,我便只有拔剑捅了你。”
甘承恩终于不再有质疑了,其他几个武官也安静了下来,都看着我。
我笑了笑:“那么现在,各位大人,咱们来商量一下,孙鸿光开始攻城之后,咱们要做些什么,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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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议事厅里出来之后,我去了城门,登上城墙,果然看见城门外聚集着好几百人,正嚷着要进城来。
我把腰上悬着的司礼监掌印腰牌卸了下来,递给其中一个侍卫:“劳驾,拿我的腰牌,去衍州官府支几百两银子,给外面的人每人发二钱,让他们去中京城。”
“是。”那侍卫麻利地领命走了。
天色一点一点变暗,我骑马又去了北边城门,登上城墙之后,只见将黑的天空下,数万顶帐子支在衍州城外平整的旷野里,营地里火光冲天,将数万帐篷映得像元宵节街上灯会的灯似的。
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依稀能看见那营地里不少人在做攻城的准备,巨大的撞木、战车、云梯。
“公公,成田军那边来人,问咱们接不接受谈判。”一个士兵跑上了城墙来传话,看了我一眼后迅速低下头,神情略显紧张。
我:“那边有没有说谈什么?”
“没,没说……”士兵有点儿扭捏,道,“但是成田军那边说,若要谈判,须得……”
我:“须得什么?能说快些不?”
士兵:“……说须得提着您的脑袋去谈……”
我本想让他去回句骂人的话,但深呼吸了两下后,还是忍住了,道:“去给那边喊话,就说此事要再商议,若商议妥了,明日酉时,必定有人提着我的头颅去和他们谈判。”
士兵一脸不敢相信和犹豫。
我:“照我说的去便是。”
士兵敬佩地看了我一眼,终于转身下了城墙,去回话去了。
身旁一个侍卫忍不住问:“公公,您真要……”
“怎么可能,”我笑了,“我可是惜命得很,不过拖些时间罢了,走,陪我去皇城司走一趟,看看他们收的东西如何了。”
一行人又风风火火地去了皇城司在衍州临时公办的地方,是在一个书院里头,这几天就要打起来,书院里也放了假无人读书了,正好被皇城司借来一用。
一进书院大门,便见前院里都是忙碌的老人和少年们,正将收集来的油舀进陶罐封好,系上绳网垒在一边,已经有小山高了。
从廊下过,穿过学堂,到了后院,一群挽着长发,系着长袖的女人则正在把收集来的稻草捆成一个一个稻草人,一眼望去,已经有上千个了。
第119章 祝我好运吧赵煜风,我要上战场了
第二天中午,军营后厨烹羊宰牛好不热闹,开战在即,城里的大酒楼大饭馆都已歇业,几个仍留在城里的名厨暂时加入了军营后厨,准备了一顿丰盛饭菜。
众将士都吃得很满意,吃完每人扛着两个稻草人上了城墙,再然后是灌了油的陶罐,稻草人暂时放在外侧的垛墙下边,油罐则放在箭楼里面,以免开战时被箭射中或者被石头砸中弄得城墙上到处是油容易失火。
护城河上的吊桥早已收了起来,四座内瓮城也已经完工,城内能用的砖全用上了,还把行宫和衍州官府的房子拆了一部分拿去建瓮城,建好之后的瓮城城墙足有三米厚,虽比不上主体城墙,但也算坚固了。
申时三刻左右,我巡视完战前准备工作,骑马从走马道下了城墙,打算回行宫看看赵煜风,身边跟着御前侍卫卢青,他是周亭一手带出来的徒弟,这两天借给我用,十分伶俐听话,用得很顺手。
“水关让人去填上了吗?”我忽然想起此事,问他。
“卑职现在去看。”卢青立即调转方向,朝西城门那边去了。
回到行宫,院首和周亭都在赵煜风边上守着,院首说赵煜风下午醒过一次,不过没支撑太久,问了衍州城内现下的情形,又说让周亭想办法送我回中京城。
周亭告诉他,四处城门都被我下令修了瓮城,瓮城上没有留门,连道缝也没有,城墙上引护城河水进城的水关也被填死了,整座衍州城已经成了个插翅难逃的铁桶,现下全城百姓将士都出不去。
“我说完这话,陛下神情严肃,沉思了一会儿,继而急急喘了两口气,又昏了过去。”周亭一五一十地复述他和赵煜风的对话,老实巴交的,“是不是周某不该说实话?”
赵煜风真可怜,总之啥事都不能顺着他的意思。
我道:“无妨,昏过去也挺好的,免得他闹腾,药煎好了吗?粥呢?上午让炖汤,汤炖了吗?”
便有人将药、粥还有一碗鸽肉参汤端上来,一起端上来的还有一碟糯米肉丸一碗奶茶。
我登时便很惊讶,指着多出来的两样东西:“这……这是谁让准备的?我没让做这些啊。”
奇怪了,院首平日并不在御前,周亭也只是在殿外值守,他们什么时候了解的我的口味?
我看向院首,院首表情莫名有些别扭,避开了我的视线,我只好又看向周亭。
周亭一副突然想起来什么的表情,道:“方才我忘说了,陛下还问了您今天有没有吃饭,我说您太忙了,午饭没见回来吃,陛下便让我去吩咐厨房给您做了些吃食备下,让等您回来时端上来。”
我简直被逗笑了:“都昏迷不醒了,还这么操心这么日理万机呢?连我吃饭也要管。”
院首这才有些酸溜溜地道:“谢公公和陛下……感情确实颇深,让人羡慕不已,陛下今日脉搏又比昨日要平稳了一些,可在陛下偶尔转醒时,喂他吃些易消化的肉泥,光喝汤也不行,进补不够。”
“深个屁……”我小声嘀咕了一声,又道,“我,我要给皇上喂药了,你们下去吧。”
院首和周亭退了出去,卧房里只剩我和赵煜风。
粥不容易漏出来,我先把赵煜风扶起一点儿靠在枕头上,用勺子喂他喝了粥,然后才像之前一样嘴对嘴给他喂药。
院首开的不知道什么药,苦得要命了。
喂完之后我赶紧喝了一大口奶茶压压那苦味,又想赵煜风虽然现在昏迷着感觉不出味道,但万一之后又醒了呢,他本来就病了身体不适,再一醒来就尝到嘴里一股苦味想必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