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56)
万良叹了口气,摇头道:“陛下大了。”
“属下还小呢,”无姬自以为机灵地说道,“属下有何事万内侍你肯定瞧得出来。”
万良夺走了他手中的瓜子:“我何故关切你这臭小子的鸡毛蒜皮小事!”
……
来自太史监的二位被陛下雷声大雨点小的莫名其妙问了一番话后,偏殿的万良估摸着陛下应该卸了这半日以来的闷倦了,他起身着手准备出去送二位大人,还不忘叮嘱无姬道:“别瞧着陛下眼下已经好些了,就说话不过脑的乱提什么。”
“肯定呐”,无姬不满万内侍这般小看他,“不就是别提惹陛下不高兴的经美人么。”
万良本想再纠正一下“也并不算是经美人惹陛下不悦了”,不过也来不及再多说,总归大致就是这般,而他得先忙着出面送两位大人了。
万良前脚送人,无姬后脚窜进了正殿。
“陛下。”
无姬行完礼后悄悄打量着龙座上的主子。
只瞧见龙座上的陛下面色平静无波,沉稳镇定,随手理着御案上的奏折。
无姬心道,万内侍就是太过于大惊小怪了,总说君心难测,叫他这个毛头小子不要总是惹是生非。
可是刚才连善卜的太史监的大人们都受过陛下的气了,难道他一个小小的少年郎就能未卜先知些什么了?
“你发什么愣。”上首的楚蔽问道。
无姬醒过神来,狗腿子地说道:“我听说陛下跟这天热置气……”
万良甫一回来,就听见这臭小子口无遮拦。
他又气又急地快步走过来,握着拂尘就往无姬后背敲去:“你犯什么浑!”
“哎呦,”无姬没躲过对于他来说不痛不痒的攻击,无辜地问道,“万内侍,我又怎地你了。”
接着,他就看见上首的陛下忽地目光炯炯地瞧着他二人。
无姬心下一颤,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陛下今日好似真当有些不对劲?这幅样子怎么有点像是……欲求不满?
难道咸池殿的守株待兔毫无进展惹得陛下不耐了?可陛下一向也不是个忍不起的人呐?
无姬求助地看向万内侍。这会儿二人不是自由的在偏殿闲聊,也没能悄悄聊话。
万良瞪了他一眼。这回终于知道自己惹着主子了?
他不想管他了。
就让这小子自生自灭吧。
好在楚蔽早已收回那目光,像是对底下二人前后变幻的模样无动于衷,只淡淡开口问道:“都安排好了?”
无姬肃然道:“回陛下,京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那太子妃昨日回娘家给任老太君哭灵,一日都未出任家之门。那任家想混进去人倒也容易,陛下可需吩咐属下们再暗探究竟?”
“嗯,你去吧。”楚蔽吩咐道,“远远跟着,直到回宫后亦然。”
*
任家后院。
清早孟氏唤任云霏进屋,像是有什么体己的话要单独同她说。
任云霏踏入阔别几年之久的阿娘房中,神思抽离了一瞬,难免回忆起了儿时来此处的晨昏定省的时光。
“你阿耶之后就要丁忧了。”孟氏却是开门见山地说道。
一句话就将任云霏的思绪拉回了眼前。
“衙门的差事从昨日交接到夜里,整整一宿总算了了。”
任云霏坐在绣花凳上,垂眸说道:“阿耶阿娘莫要累着了。”
孟氏顿了顿,拿起了茶盏喝了一口,才又说道:“太子妃也要好好修养,那年没的孩子……”
任云霏在袖中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孟氏生得样貌板正,一向对子女之教又不乏如严父般用心,此刻她说起重话来,若是年幼的小辈见了,或许还会吓得后缩身子。
“……就不必再要记挂了,”孟氏接着说道,“你身子骨也无大碍,这么多年过去了,人要往前看,早日给东宫诞下嫡子,母凭子贵,日后的日子再如何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边是孟氏单独唤她过来的原因了。
任云霏闻言,默了两息,又轻声回道:“教阿娘担心了,女儿我……确实在同殿下筹备着……”
“那就好,”孟氏又直言道,“东宫后院的良娣膝下的孩子都多大了?再不除了……你若不便,为娘可助你……”
“阿娘,”任云霏打断道,她秀眉微蹙,“你不是说‘母凭子贵’吗?”
“……”孟氏沉下脸来,冷声问道:“你莫不是还留在当年的伤痛中未走出来?那时因太子一众兄弟心狠手辣至极、你未保住胎儿,如此以来你心中之伤竟容不得自己也如他人般朝良娣孩子动手了?”
这反倒显得她一把年纪的人的恶毒了?
“我也说了,你阿耶就要丁忧了,”孟氏盯着她的脸,丝毫没有柔情,恨铁不成钢般地劝解道,“你肚子还是争点气!莫要再妇人之仁了。”
任云霏挺直了脊背,轻声问道:“我何有‘妇人之仁’?”
孟氏却不再听她说下去了,送客道:“你四妹也快起了。春去夏来,趁天还没大热,姐妹两出外头逛逛吧,今日也不必再跪任家的灵堂了,都早些回家吧。”
……
棋砚牵着东宫的马车,走到侧门,迎任云霏走下台阶。
“娘娘,奴婢打听了半日,京中戒严,大抵是因武举之事。”
武举不同于文举,参试之人并非文质彬彬的书生,而是各怀武艺之辈,自然是较之更为费力统筹。
原来京中戒严是为了此事。
“娘娘,我们要回宫吗?”一直陪在任云霏身边的琴砚问道。
棋砚就算走开了不知情,此刻却也第一个瞧见了太子妃身后的侧门内现身之人。
“娘娘,”棋砚立即提醒道,“他来了。”
楚霰锦衣佩玉,已走上前来,沉声对任云霏说道:“借一步说话?”
任云霏垂眸提醒道:“这里是任家门口,妹夫,你怎就如此胆大?”
楚霰脸色阴沉,咬牙说道:“你若是想我在此处就与你说,我也不介意。”
过了几息。
任云霏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宫女,示意她两都跟上。
楚霰懂她这是带着宫女在避嫌,他也知她的大宫女都是她的心腹。
他忍着心绪跟着走到墙边,还未站定便问道:“你打后宫咸池殿什么主意?”
琴砚棋砚闻言一惊,皆是纷纷垂眸,掩住了自己的神色。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任云霏面不改色地说道。
楚霰冷笑一声,像是在讽刺她对他的提防,寒声说道:“别以为你只是假意拉拢了相思殿之人罢了,那日球场,你专心往咸池殿之人身旁靠近,你以为我不知?”
任云霏倏地抬眸直视他,淡淡地问道:“王爷若在宫中耳目众多,又何必亲自再来问我?”她随意地看向墙角的杂草,“那日我险些害得经美人落马,心中有愧,过意不去,才想……”
“我就要来问!”楚霰压着心中的闷怒,质问道,“你师父到底给你留了什么话?让你一心朝经美人靠拢。”
那个经美人他也已打探了几许身家出身,并无丝毫又用之处。
任云霏侧眸回看他,目光中带着真诚,平静地说道:“师父临终遗言,我自当全力去办。”
“你终于不否认了?”楚霰气笑了,“你师父别害了你!”
任云霏却仍然认真地回道:“我授业与恩师,师父对我来说恩重如山,他说什么我便听什么。”
楚霰忿怒交加,话也变得狠起来了:“所以他说你命好你也信了?”
——“王爷!”
一声俏丽的任云霓走上前来,像是对此处暧昧又神秘的场面浑然不觉,笑着同二人说道:“阿姐,母亲让我们出门逛逛,我们叫上殿下吧?正好让殿下付个账。”
任云霏看了一眼她头上的梅花簪瞪头饰。
比起自己素净的一支玉簪,她的四妹像是自始至终都不曾为阿婆缅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