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进宫斗文(51)
但三日后真来了的那一刻,还是教东宫上下难免诧异了许久。
果然,那楚雩早就在当晚被礼待送走,而抓不着的刺客却说是逃进了东宫。
可当今陛下若想废了东宫赶尽杀绝,早在半年前登基时就可以为之了,如今留着旧东宫风平浪静许久后,再突然发难,未免看起来有些……大费周章了?
良久。
楚承宇轻声对自己的妻子说道:“要下雨了,今早出门时多备些伞。”
……
天蒙蒙亮时,东宫北面的玄德门开了开来,在门口守着的禁卫目光之下,太子妃独自回娘家奔丧的马车缓缓驶向了晨雾中。
低调的马车沿着街道前行,沿街起早的摊贩已掌灯劳碌了起来。
街上却行人匆匆,早客少之又少。
……
“都听说了吧?皇宫里进了刺客!”
“这有何好说的。”毕竟古往今来的天下怎能没有刺客。
“哎,这回可不一般,这几日城门都戒严了!”
……
任云霏掀开了车窗幔,瞧了一眼昏暗无日光的清晨,随口问道:“这是雾还是雨?”
“是细雨,娘娘。”琴砚说道,“得亏殿下嘱咐奴婢们多带些伞。”
“嗯。”任云霏淡淡应了声,放下窗幔,伸手拿起了茶盏。
棋砚轻置茶壶,跟着说道:“这次宫里闯入的刺客如此厉害?竟然满京城都要戒严了?”
琴砚闻言,脸色也像马车外头的毛毛阴雨一般,她眼珠子一歪,嘟囔道:“谁知道呢?不是都说‘进了’我们东宫么?若不是这回任老太君不幸病急而去,娘娘今日都不一定能出门呢!”
“你小心些说,”棋砚瞧了一眼马车中央座上一言不发的她家娘娘,“当心被人听了去。”
琴砚正是因太子妃未有批她方才的话,此刻仍然大胆道:“哎哎,陛下若真是耳目遍布京城内外,那太极宫怎就抓个刺客都三日未成?”
棋砚有些不太赞同道:“我知你的意思、东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若这事实则是陛下刻意冲着我们东宫殿下而为……”
“是吗?”琴砚狐疑道,“我怎地听说真有其事、那刺客都刺伤了两仪殿的宫人?”
棋砚皱眉,相较她更为谨慎,“你怎知你听来的是否只是些谣传?”
琴砚松下了肩,快言道:“因为我觉得陛下不是冲着殿下、而是冲着……”
“冲着我来的?”阖眼假寐的任云霏未睁眼,她单肘支在桌案上,以掌为枕,淡淡地说道。
两个大宫女顿时噤声。
说到处,就算是在自家车内,她们确实仍需慎言了。
任云霏却像是在道家常般的口气,慢慢说了起来,“许久未回娘家了,今日想必能见上好几位兄弟姐妹,难得回家,自是要‘报喜不报忧’的。”
“是,奴婢遵命。”琴砚、棋砚意会应道。
毕竟那桩事,太子妃甚至连太子殿下都还未通气,何况那些任家人呢。
“其他就不必杞人忧天了,”任云霏心下淡然道。
与其惊慌自疑,她这边不如装作无事般的顺其自然,如寻常般坦然行事,那么无人知晓的事怎会教人有了嫌疑呢。
“听相思殿的人说,咸池殿的经美人病了?”
棋砚回道:“是,清早唤了医官,许是病得不轻。”
她们皆知,那好脾气的经美人可是一位连落马无恙后都懒得宣医官的人,如今大清早唤了医官,十有叭九是病得有些重了?
“怪这天,冷热无情,”任云霏睁开眼,就此说道,“回宫前可要捎上些药礼送给经美人。”
琴砚棋砚二人相视一眼,即刻点头应道:“是。”
*
咸毓身负装病的重任。
是酷盖出的主意。
那晚酷盖来去匆匆,三言两语间,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稀里糊涂地拉上了“贼船”,然后咸毓都来不及跟人讨价还价呢,他就说要先回去了,之后再找机会同她细谈。
……细谈,细谈个什么鬼哦!
咸毓哀嚎,这古代皇家的人,一个个都是亢奋无比停不下来的权谋家吗?
她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不太明白,酷盖就只说让她装病,守株待兔,等着暗中对着她这儿殿里的宝藏虎视眈眈的牛鬼神蛇们过来,露出马脚。
咸毓听得云里雾里,怎么才没过多久,她就卷入了“她身怀宝藏、看谁都是饿狼”的风波之中呢?
所以暗中到底有多少的夺宝人员呐?
咸毓试图数了数。以上罗列了“兔兔”、“虎虎”、“牛牛”、“蛇蛇”、“狼狼”……啊这,已经突破十二生肖了?
她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就轻而易举地和一名不受宠的皇子绑在了一条船上,只因她一开始心存有求于人的想法。
得亏酷盖也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不是像楚雩之类的叫得上名号的配角王爷,不然咸毓一点都敢帮他忙了。那样就是上赶着得罪男主领盒饭了。
咸毓现在恨不得破罐破摔盼望男主楚霰早点儿马到成功,这样酷盖就能有自知之明、不会再瞎折腾了,她也就不用跟着悬着一颗小心脏,刺激得怦怦跳了。
哎,不行,下次等他来时,她得早些和他谈一下她想拜托他的事。
她得和他把合作合约讲明白了,不然她现在做起事来都紧张得七上八下。
不过其实咸毓也不需要做什么事,酷盖只让她装病。
咸毓当时听了以后,还以为是要让她做戏做全套、演感冒就真的得个感冒,比如跳进河里冻感冒、或者洗个冷热交替的澡折腾一下。
但没想到酷盖当下就酷酷的说,不用,他有认识的医官。
呦呵,这酷盖还是有一丢丢的人脉的嘛。
他不会是下了血本才贿赂出来的临时帮手吧?
咸毓一想到这一点,就越发紧张了,觉得自己得把这场病戏给从头到尾演好了,不然就会浪费了酷盖的暗中大把花销的人脉投资。
可是没想到,来得那个医官比她还紧张。
殿外天色大亮,晴日里下了细雨。
微开的窗外飘来了阵阵的泥土清香。
咸毓懒躺在自己的床榻上,隔着床幔,望见从门口进来的那名医官,从进门开始就抖得跟筛糠似的。
说实话她其实在现代也很难看见抖筛糠的现场了,但是咸毓觉得这人抖得肯定极其像筛糠的。
一开始咸毓望见时,她还以为来的医务人员是因为职业洁癖,所以路上淋了小雨,进门前想尽量把衣裳上雨水珠子抖抖掉。
直到对方进门后还在持续地抖,咸毓才意识到……这人不会是有抖抖病吧?
不应该呀,皇家御医之类的怎么可能招聘进来自身带病的呢?
咸毓透过细纱床幔偷偷打量了来的那个孤身前来的医官。
也不是年纪大的老爷爷啊!怎么年纪轻轻就疑似得了帕金森?
医官抖着近前来,搁下医箱就浑身郑重地向她一拜道:“给经美人请安!”
咸毓差点在榻上想躲开。
吓她一跳,穿过来这么久她第一回 受到别人的大拜。
这是来看病的还是来吃病入膏肓的席的啊?
不过咸毓职业演技在线,她在床幔里面装作软绵无力的瘫倒着,虚弱地枕在诊枕上,轻声咳了两下,弱弱地说道:“大人快快请起。”
至于有些台词,什么“大人您怎么称呼”之类的,她就懒得问了。
在这之前,咸毓以为来的至少不可能是只有一个医官,所以她要同酷盖安排好的医官演个双簧戏,但是没想到来的还真只有一个医官。
不过也是哦,她一个边角料的末尾嫔妃,真请起医官难道能那么隆重?看来也只是来了一个凑合凑合得了。
怪不得酷盖搞得到人脉呢,咸毓心道。
不受宠的小皇子还是有能力搞一个这么小的门路的。
但这戏,咸毓还是谨慎地要装模作样演下去的。毕竟不好说现在会不会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