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90年代做棋王(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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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也好, 子女都是债,他俩是‘无债一声轻’。比我潇洒。”

“侯爷爷, 您认识我师……何爷爷和屠爷爷么?你们是朋友么”

听侯剑秋话里的意思,非但认识, 而且似乎很熟呢。

“哼,老子不跟搞兔子的人做朋友。晦气。”

侯剑秋看着向帅茫然的表情, 自知在孩子面前这么说有些失言,他重重地咳嗽一声, 掩饰道,“怎么不认识, 都是差不多时候来上海闯江湖的, 自然在一起下过棋。不过那时候别说你了,你爹估计都没生出来。”

“老何开棋馆了?在什么地方?生意怎么样?”

侯剑秋粗鲁地问道。

在听闻何家棋馆就开在屠景天的蓬莱医馆隔壁,两人非但做了邻居,连两边的弟子都住在一起后, 侯剑秋露出了非常微妙的表情。

“他们两个居然搬到一起去了?要说胆子大, 还是老何。别人都说我离经叛道, 我看他才是最不像话的那个……”

他越说声音越轻,到最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向帅支棱着耳朵也听不清。

“你既然是何门弟子,怎么跟明家的小子混到一起了?”

说到明哲,老头又换上另外一幅面孔,几乎是用很铁不成钢的表情冲着向帅质问道。

“他,他是我同班同学啊,我俩一个学校的。”

向帅一脸无辜,“他还是我的班长呢。”

“他是班长,你又是什么‘长’?”

“一‘长’不‘长’……”

就“项帅”那个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个性,自然是什么班内职务都不会去争取的。

“哼,说到底还是被明家的小子给比下去了。”

“您这话说得……我跟他比这些干嘛。”

“年轻人,一点进取心都没有!”

向帅觉得这老头真是无中生有,故意挑事。

不过,他马上回想起了有机会屠老爷子见到明哲的时候,也是满脸嫌弃的表情。

对着明哲还好,对着魏益谦的时候,就差把“烦人”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而魏益谦也很有自知之明,一般不主动出现在他俩面前。

实在避不开,那姿态真的是低到尘埃里,一点都没有全国冠军的架子。

他之前也没怎么在意,想在想来,堂堂明门第三代擘旗者,即便面对长辈又何至于此。

“侯爷爷,何门是不是和明门之间有什么纠葛?”

他一脸八卦地凑了过去,“您告诉我呗。”

“你不是何门弟子么?你不知道?”

“我还没拜师呢。”

向帅是真不知道。

他爹压根就没跟他提到过。

“那等你拜师了,你师父自己会告诉你的。”

老头斜着眼睛。

“别啊……不瞒您说,我没打算拜师。”

“为什么?难道是老何没看上你?来来,我来试试,你到底是个什么实力。”

侯剑秋说着,掐灭了烟头,拉着他就开始对局。

一个小时候,向帅看着棋盘上自己这方残存的几个黑子,在几度考量后,推枰认输。

“我输了……”

他拿起一旁的蒲扇扇了扇自己满头的汗水。

“别啊,你还有那么多子呢,怎么就输了。”

老头乐呵呵地灌了自己一口酒,“你还有七个子,我只有四个,怎么你就认输了呢?再来再来,多缓缓,我给你机会悔棋。”

“爷爷,你已经给我四次悔棋的机会了,我谢谢您了,我真的输了。”

向帅下棋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被人逼近狼窝的感觉。

他早就投子认输不知道多少回了,这老头硬是不准他输,让他不停地换个下法继续下,向帅都要被他搞疯了。

“才四次你就受不了了?还有二十多种可能,难道你不一个个尝试过来么?”

侯剑秋的双眼发光,简直比他俩头顶上的十六瓦灯泡都来的亮些。

“还有二十多种?这,这什么局啊。”

向帅这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叫‘三十三变手’。是我多年来以清代的《竹香斋象戏谱》为原型,扩充出的一个大局。”

侯剑秋说着,无不得意地昂起头,“就靠着这一局,当年上海滩多少江湖棋的高手都被我斩落|马下。我让他们输得倾家荡产也有,卖儿卖女的有,从此远走天涯,再有不敢踏足上海滩半步的也有。”

“爷爷,我也下过江湖棋呢。”

向帅小声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吓人的。”

“你那个算什么‘江湖棋’,小孩子过家家而已。姓屠的那个老兔子看中你,要为何文宣收弟子,故意给你搭得场子罢了。哪里有半点原先‘江湖棋’的意思。”

人民公园的那场擂台,自然瞒不住侯剑秋。

知道眼前的小东西就是擂台赛的主角后,老爷子就不停地对他冷嘲热讽,说你也太谦虚了,你这样还叫“不会下棋”?

你下的不是“江湖棋”,是“浆糊棋”,在我老头子面前“捣浆糊”呢。

“爷爷,‘老兔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词已经出现好几次了,向帅真是好奇极了。

“咳,这不重要。”

侯剑秋干咳两声。

“真正的‘江湖棋’,只有在腥风血雨的时代才有。那真是下错一步就是要人性命的。你看过电视剧《上海滩》么?周润发演的许文强最后怎么死的?那么强一个人,还不是被乱枪扫死?这就叫做一步踏错终生错。放在下棋上也是一个道理。”

向帅眯起眼睛,想着老头果然酒喝太多,脑子糊涂了。说的都是些什么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而且许文强不是黄晓明演的么?

老头右手比了把枪,放在太阳穴旁,“48年,我下过一局棋,全程被人用枪抵着脑袋。为了争一个舞|女,我在百乐门舞厅的包间里跟过敏党的一个高级军官对弈。我要是输了,他就让他的副官拿枪直接崩了我。那时候我跟你差不多年纪,好像才刚满十八岁吧……”

“您十八岁就跟人抢舞|女了?”

向帅瞪大眼睛。

他两辈子加起来,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呢。

“啧,这是重点么?重点是我十八岁就下了一盘生死攸关的棋!”

“后来呢?谁赢了。”

“这不是废话么,我要是输了,你现在看到的是鬼?”

侯剑秋朝他白了一眼。

“那赢了之后,那个舞|女就跟了你了?我看电视里都这么演——叫什么……以身相许!她后来有没有做你老婆啊?”

向帅两眼发光。

这可比电视剧有意思多了!

“我看你当不上班长是有理由的,你这小脑袋瓜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侯剑秋抄起蒲扇往他脑门上一敲。

“她叫什么名字我都想不起来了。露西?莉莉丝?哎,谁知道,反正都是假名。说不定下了舞场,人家本名叫做‘蔡阿花’、‘刘根娣’呢。”

“那你就什么好处都没有,白跟人下了一场?”

“怎么会呢,老子可是拿命去拼的。”

说道这里,侯剑秋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我拿到了这辈子最好的东西,十八岁的时候就拿到了。往后那么多年,赚再多的钱,抽再好的烟,睡再漂亮的女人,都没有那天夜里得到的东西好。”

“什么东西?”

向帅听得肚肠都痒了。

“喏,就是这个——宋徽宗最心爱的棋盘和棋子。”

侯剑秋的嘴巴朝小桌子上努了努。

“这是那个军官家里的祖传宝贝,结果居然输给了我,哈哈哈……那天我抱着棋盘走出百乐门的大门,两条腿都是发软的。一直到回到我住的小公寓里,我把这个棋盘抱在怀里,看了又看,摸了又摸,都觉得好想是在做梦。就怕梦醒了,棋盘不见了,我的脑袋也跟着掉了。”

侯剑秋眯起眼睛,一脸陶醉。

“那个军官倒是挺讲信用的,居然没派人干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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