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娇(129)

作者:大漠风铃

他也曾经用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目光,说喜欢她,说会永远对她好,说会为她处理好政务,让她不用担心。

可全都是假的,都是谎言。

谢锦依眼中浮起雾气,声音又轻又低:“你总是在骗我。”

荀少琛看着她这模样,心中隐隐有一丝火气,但还没成气候,又被她那滚烫的眼泪浇透,没有火,但心头被烫得缩成一团,又酸又疼。

“那你想听什么?”他忍不住反问,“想听我说重锐死了,然后呢?然后你又要像前世那样寻死?”

作者有话说:

今天提前更,明天还是中午十二点。

*

第61章 掠夺

香炉里轻烟袅袅, 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在两人之间萦绕。

谢锦依闻着那熟悉的安神香味道,忍不住闭了闭眼,睁开时目光已经从荀少琛脸上挪开, 看着帐顶那金丝银线织就的银河。

“我知道你和张奕恨谢楚皇族, 如果你们想要控制楚国,一是像前世那样把谢楚皇室杀光, 二是做傀儡身后的人。”

“你提前朝燕国动手,如今楚国刚背叛盟约,天下人都在唾弃,想来是不会再走前世那条路了, 会留我皇弟一命。”

谢锦依看着帐顶,眼底有些茫然:“哪怕你不复国, 楚国也都已经在你手里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放过你?”荀少琛倾过身, 双手撑在她耳侧, 眼底是压抑的微怒, “我放过你,谁又来放过我?”

她轻声道:“那你让我看他一眼,哪里只剩下骨灰也好, 让我看他一眼。”

荀少琛冷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陈恪还没找到重锐, 找到的只是他的佩刀, 被张奕拿了去。你仔细想想,张奕到底有没有正面回答你的问题。”

谢锦依的耳边响起了张奕的话, 但她已经无力分辨真假了。

荀少琛从怀中拿出一支木簪, 递到谢锦依跟前。

谢锦依缓缓地睁大眼, 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是重锐亲手做给她的那支簪子。

谢锦依当初坠崖被救回来时,簪子还在她发间,只是当时侍女给她清理时,所有衣裳首饰自然都要除掉。

那红宝石品相极佳,簪体却是最普通的木头,除了重锐,再无其他人会做这种事情了。

荀少琛当时原本正要折断这簪子,但他很快又想到,或许能在谢锦依不听话时派上用场,于是就又留了下来。

他没想到会是用在这种情形下。

但不管如何,此时此刻,他也不得不庆幸,当初自己没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你不也忘了这支簪子?这么简单的道理,换到一把刀上面就想不明白了?”

谢锦依伸出手,荀少琛也没有为难她,由着她拿去了。

她紧紧地握住簪子,侧过身面朝里边,蜷成一团,把它抵在心口处,仿佛它能给她以勇气和力量。

她不是忘了,她只是以为从那么高掉下去后,它就不见了。

可谢锦依心底仍是很不安,一颗心像是在暴风雨的海浪中浮沉,不知前途,无处着落,只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希望,像海市蜃楼,却又让她不甘放弃,终日惶惶不安。

“听程先生的话,好好养病。”荀少琛在她身后道,“我先回去了。”

谢锦依听到男人的脚步声慢慢走远,心中冷笑:好好养病?养病之后呢?被你带回去任你折弄吗?

*

谢锦依得了簪子,也从花铃那儿听说,是荀少琛把笑离刀带走的,知道他心里顾忌笑离刀危险,哪怕她去问,也不会能要回来的。

此后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段还算平和的日子,除了所有守卫都换了一遍之外,其他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程方照样每天给谢锦依诊断,每天一碗药不间断,但奇怪的是,谢锦依的情况并没有好转,而是时好时坏。

所有人都担心会被大将军责罚,每个人做事都一丝不苟,生怕出什么纰漏。

“殿下,该喝药了。”

谢锦依抱着麦芽坐在贵妃榻上,捧着一本话本在看。

花铃端着药进来,走近时却发现,公主正在看的那一页,与她出去端药之前时,竟然是同一页。

谢锦依有些犯困,打了个呵欠,连声音都透着点懒意:“放下吧。”

花铃将药放在贵妃榻旁的小案上,眼里是止不住的忧色,柔声道:“殿下,今日不是很冷,外面太阳正好,我让人再放几个烤盆在外面,殿下要不要到外面走一下?”

谢锦依点点头:“那你去让人准备一下吧。”

花铃连忙应道:“好。”

等花铃出去之后,谢锦依面无表情地看着案上那碗药,拿起来,慢慢地倒在旁边的花盆里。

为了避免药水漏到盆地,她还专门分开两个花盆到。

“殿下,外面差人送了——”

谢锦依回过头。

花铃去而复返,手上拿着一个小竹篮,里面盛着一串串红玛瑙般的果子,是谢锦依喜欢的鷪果。

这种水果长在高山之上,采摘不易,产量少,产期短,也不好保存,因此极为难得,即使有钱都不一定能吃得上,都是优先供给皇宫贵族。

董文希作为三国联盟的签订人之一,三人中唯有他不在前线,于是派人给荀少琛和凌双都送去了慰问品,其中就包括这些金贵的水果。

刚才荀少琛就是差人送过来,但因为除了花铃之外,谢锦依不让其他侍女随意进入,所以那送鷪果的侍女,将鷪果交给花铃,谁知道花铃进来就是看见这么个情形。

“鷪果。”

花铃也是反应迅速,震惊归震惊,但仍是将话说完,避免外面的侍女察觉到什么。

殿下居然把药倒了!难怪殿下的病一直好不起来……

花铃快速地把鷪果放下,急急走了过去,一脸心疼地朝着谢锦依小声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呀?不喝药怎么好呢?你如今的身子——”

“我不想好。”谢锦依轻声道,“花铃,你装作不知道就是了,药是在我支开你之后才倒的,即使被发现,也不会怪到你头上。”

花铃急得都要哭了:“奴婢不是怕责罚,奴婢是担心您的身子。”

谢锦依点点头:“我知道,不用担心,在等到重锐之前,我不会死的。”

她并不是每天都倒的,是倒几天然后喝两三天,所以才会出现时好时坏的情况。

自从张奕那件事之后,荀少琛就命花铃每天点上安神香。那安神香自然也是上品,连燃尽后的香灰都带着香味,她每次倒完药之后,都会在再撒上一点香灰。

这样一来,房间里本就有安神香的味道,花盆里的那点香味也就很容易被忽略——最起码,若云若雪也偶尔进来过,也都没有发现。

谢锦依微微垂下眼,心道,不管重锐在哪里,哪怕已经是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在她亲眼所见之前,她都不会死的。

在此之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回楚国,否则一旦回去,就再无出来的可能了。

可若他真的已经……那么……

谢锦依攥了攥衣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最坏的结果,低声朝花铃道:“去吧,不要让人怀疑了。”

*

随着天气越发寒冷,前线战事三方统帅意见不一,进攻速度减慢,荀少琛不在前线,只能通过快马传信与其他人沟通。

荀少琛主张急攻,凌双认为太冒险,韩睿临也认同凌双的意见。

对于晋越两国来说,如今的战果,已经足够让他们背后之人在朝中站稳,继续稳打稳扎推进赚得更多自然是最好,但若是冒进失了打下来的战果,就是吃亏。

毕竟,他们这三方联军是外来人,粮草都需要后方补给和跟进,而燕军哪怕是放弃城池撤退,那也是先把东西烧得一干二净,不给他们留半点东西。

事实上,张奕想的也是与凌双等人一样,毕竟在张奕看来,楚国这边又不要地,即使打下来,占尽好处的也都是晋、越,楚国只要分到足够的钱财就行了,实在没必要上赶着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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