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49)
取下两根长长的红绸带随意搭在肩上,邓平迫不及待往床边走去,一路将身上碍事的外衫脱去。
他盯着床上躺的两位姑娘, 眼睛都看直了, 躺在最外面的姑娘肌肤胜雪,眉眼英厉, 虽是男装,却掩藏不住倾城国色,别有一番风味;而被她压在身侧的另一名女子妆容精致,樱唇绣鼻小巧娇俏,一看就是位娇滴滴的姑娘。
两种不同的风味,他很是满意。
平素伺候他的都是娇软姑娘,换换口味也挺好。
按耐住心中的躁动,邓平一手捻着红绳,一手探下正欲抚摸那姑娘脸庞,谁知还未碰到,床上躺的人倏地睁眼,抬脚踢他裤.裆,他猝不及防摔了个屁股蹲,痛得他躺地上,捂住裤.裆哇哇直叫。
赵婳警觉高,那迷药没吸入多少,手指被刀尖扎进去的痛感逐渐让她清醒,只不过身上的力道还没有彻底恢复,方才那一脚她蓄满力气,待一脚出去后明显感觉有些吃力,也不知何时能缓过劲来,可她不能被邓平看出身子虚弱。
咬牙坚持坐在床头,赵婳从袖中抽出小刀,一脚屈踏在床沿,手肘借力靠在膝盖上,冷冽的目光如刀刃般落到地上骂骂咧咧的邓平身上。
刀尖滴着血,她右手从小指指腹到掌心划了两条长长的口子,血流不止。
鲜血顺着手腕往下流,袖口被染红,膝间的布料也被滴下的血珠染得斑驳。
掌心攥紧刀柄,扯压住了伤口,那痛感更明显了,赵婳也更加清醒,说来奇怪,她感觉力气正在慢慢恢复。
邓平辱骂的言辞不堪入耳,缓了好一阵终于缓过来,他目光阴狠,气呼呼站起来,骂骂咧咧喊了几声“臭娘们”以泄心头之恨。
他倒是头次见如此凶悍的姑娘,压住的躁动不禁攀升起来,微微眯眼,警告道:“我劝你安分些,乖乖听话,待会儿我还能顾及你感受,不然吃苦的可是你自己。”
赵婳觉得可笑,比划着手上带血的小刀,另一只手垂在支起的膝间,下颌抬起,睥睨看他。
“我这人软硬不吃,一向是拳头说话。”她轻扯唇角,如女王般孤傲说道,身上处处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焰。
邓平仗着他是男子,心想力气肯定比中了迷药的女子大,他扯了扯手上的红绸带不将人绑在床头誓不罢休,谁知手刚举起,那彪悍姑娘反剪住他胳膊,他动弹不得。
手臂绕过邓平脑袋,那带血的小刀架在他脖子上,刀刃映着烛光逼近他脖颈皮肤。
赵婳嘲道:“就你这虚弱的身子也想近本姑娘身?”
手掌的血沾了一些在邓平衣襟上,他感觉脖子上凉凉的,像是被刀划开了肉一样,一股巨大的疼痛感从心底攀升,登时慌了神,生怕就被割了脖子,竟连顶嘴反驳也不敢了。
“听说你小子贪图美色,祸害了不少姑娘,”刀刃又逼近一丝,邓平吓得脸色苍白,一阵哆嗦,赵婳持刀在他脸颊流连,“就你这张看了让人犯恶心的脸,你哪里来的优越感,认为姑娘生来就是为了伺候你?”
刀面在他脸上拍了几下,邓平的心就颤了几下,大气也不敢出。
凌迟处死前的惶恐大抵就是这模样。
话毕,赵婳狠狠一脚,将邓平踹到桌边,手肘一曲,抵着他背把人按在桌面上。
“呦,镜子够大,你小子花样挺多,看好了。”
那桌子朝向铜镜,恰好将桌边的两人印在镜中,连死角都没有。
赵婳掰起邓平的脑袋,迫使他正视镜子。
她右脚踩在凳子上,未受伤的左手按住邓平肩膀,把他控制在方寸之间。
下一刻,赵婳抓起邓平的右手重重拍在桌面,他挣扎着想逃,奈何脖子上架了刀时腿早已吓软。
他手掌想要缩下去,刚动了一下一把小刀“唰”地砍了下来,不偏不倚插在指缝间。
沾血的刀刃险些砍到他手指,邓平吓得冷汗涔涔。
“你这右手干了好些坏事,我就当做好事,帮你剁了吧。”赵婳笑了笑,语气温柔缓和,一脸纯真模样让人实在难以相信竟是位拿刀砍人的姑娘。
“不不不!”邓平恐慌,连连摆头,警告道:“你胆敢伤我!我必让你生不如死!!你知道我是谁吗!”
“来人!来人!来人!!!”
邓平扯着嗓子嘶叫,却不见一个人进来。
他素来不喜欢被人蹲墙根,故而每次都叮嘱仆人退下,房间周围不得任何人靠近,这屋子在二楼角落最隐匿的地方,此时自然是没人。
赵婳像听了个笑话,戾气极重,道:“管你是谁,今日就算是皇帝来了,也救不了你,只会让你死得更惨。我都伤你了,还怕遭你报复?今日你能活着出去便是你祖坟冒青烟了。”
她醒来时便瞧了眼屋子里的陈设,她虽是从现代来的,思想开放,但那些摆着助兴物件着实难以入目。
思想开放不等于思想敞开。
她很难想象那些不愿的姑娘是怎样在这禽.兽的折磨下活下来的。
如此禽兽,少一个是一个,今天就当她替天行道了!
赵婳拔刀,正欲将他手指一根根砍掉,只听他“啊”的一声叫喊,如同杀猪叫般。
声音刺耳,激得赵婳头疼,呵斥道:“闭嘴!”
过道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约莫是有人来了,赵婳得赶紧把正事做了,适才便不应该与邓平多费口舌。
她再次举刀,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狠戾愤怒的男声传入赵婳耳中。
“都给朕出去!没有命令不得靠近!”
房门一被踹开霍澹便厉声吩咐随行的几名羽林军。
得知俩不省心的姑娘偷偷出宫,霍澹想到第一件事便是将人抓回来好生说道一番,他匆匆带了几名机灵的羽林军出宫,一路直奔留香楼,果真在甜水巷巷口看见昭仁的马车。
当问及留香楼老鸨时,她支支吾吾,霍澹开始心慌,从未有过的心烦意乱,他直奔楼上,却在楼道听见一声凄惨的叫喊,虽是阵男声,但他心仍旧七上八下。
门踹开那刻,霍澹鼓起勇气,可还是不敢面对,生怕两人就被糟蹋了。
赵婳衣衫凌乱,单手钳制住一名男子,这模样丝毫不像是位闺秀,倒有几分浪迹天涯的侠客。
她脸色苍白,拿着匕首的右手满是鲜血,红得扎眼,目光狠戾森冷,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一样,映入霍澹眼帘的便是这不屈的一幕。
余光落到床上,霍岚衣衫完整躺着。
霍澹长释一口气,却在看见赵婳衣衫上的血迹时,缓缓舒展的眉头再次紧拧。
邓平见到踹门进来的男子,不管他面向是如何凶狠,连忙求救道:“这女的,他娘的疯了,救我,救我啊!”
霍澹冷冷扫了他一眼,想五马分尸的心都有了。
邓平被看得头皮发麻,趁着赵婳分神的档子用身子猛得将她撞开,撒丫子跑路。
那一撞正好撞到赵婳侧腰,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她气急,一个箭步去追,小刀再次架在邓平脖子上的同时五根瘦长的手指揪住他后领。
霍澹膝盖顶了定邓平后膝,他“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双手被他之前取下来的红绸带死死捆着。
目光落到带血的刀刃和赵婳被血染的衣裳上,霍澹莫名生气,问道:“你手他伤的?”
“就这怂货能近我身?”赵婳一生要强,不屑道。
“我们被下了迷药,我为保清醒自己弄伤的,”赵婳言简意赅,下颌支了支,看向熟睡的霍岚,道:“睡了有一阵了,趁着还没醒来带小姐离开这地方。”
屋子的物件不堪入目,霍澹不由攥紧拳头。
刀尖在邓平脖子上下划动,赵婳又道:“关兄,我听说这他爹是西域商贩,财大气粗,家里跟京城某位大官有关系,仗着背后有撑腰的人才会如此大胆,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