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234)
季扬望着手中的信,心绪万千。
===
宫道上,丹红扬了扬手里的一捧各色野花,道:“娘娘,你还别说,这些小野花一朵接一朵,凑到一起真好看。”
从思政殿外面出来,看见霍澹后,赵婳更加不想回凤栖宫了。
回去了又如何?对着冷冷清清的宫殿,能做甚?
路过一片荒凉的地段,赵婳见野花开的正盛,便与丹红去摘了些,打算回去放寝殿中。
院子里那些花,赵婳看腻了,偶尔换换风格,也是极好。
就像如今,心境不一样罢了。
垂眸看一眼手中绿叶中夹杂的各色野花,赵婳颇有感慨,道:“野花自是比家花好看。”
外面的,总是比家里的好。
花木也好,女子也罢,时间长了,也是会厌的。
丹红默默收起野花。
娘娘这话,莫不是在说陛下?
主仆两人走在宫道上,远方空旷的拐角处,忽得出现位男子的背影。
那男子从旁白的岔路口拐弯,径直便离开了,因他并未回头,便没发现拐角另一头的赵婳主仆。
丹红对季扬有极深的印象,望着那极想霍澹的背影,疑惑不解,“诶,那不是季将军么?他怎会出现在此处?”
赵婳目光变深了几分,拉着丹红迅速退回进这宫道的岔路口避避。
待再也看不见季扬的身影时,赵婳去了季扬出现的岔路口子,眸光落到那因落败变得破旧的宫门上。
丹红扯了扯赵婳衣袖,劝道:“娘娘,我们还是回去罢,不要再往前去了。”
“为何?”赵婳对这荒败的宫门有些好奇,季扬作为霍澹身边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她想知道季扬为何出现在此处。
她私心是希望霍澹差季扬来此处办事。
丹红不大愿意说,唇瓣好几次翕合后,才道:“娘娘,这里面,是冷宫。”
冷宫?许明嫣便在冷宫。
赵婳自嘲一笑,转身便走,没有一丝犹豫,“回凤栖宫。”
赵婳步子大,周身散发着怒气,丹红略有小跑才勉强追上赵婳。
丹红想起一件事,步子迈达堪堪能与赵婳并肩,道:“娘娘,季将军可能是来看冬儿的。”
“冬儿?”赵婳停下步子,疑惑地看向丹红。
“大概是一个多月前,奴婢无意间听见冬儿在求季将军什么事情,季将军好像是让冬儿往后莫要再来找他了,”丹红吞吞吐吐,对赵婳道:“听上去是挺绝情的。娘娘,冬儿喜欢季将军,季将军大抵也对冬儿有意思。”
赵婳震惊,眉头皱得高高。
季扬和冬儿站一起,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一对有情人。
“但是好奇怪,季将军明明拒绝了冬儿,怎会又跑到冷宫来找冬儿?”丹红疑惑道。
赵婳道:“先回宫,这一路上你再好好想想,待到了凤栖宫,你再与本宫细说。”
不止是丹红,连赵婳也觉得这事太让人意外了。
恐怕不是丹红所想。
其中恐有隐情。
*
赵婳回到凤栖宫,来了精神,遣走殿中宫人,独留了丹红一人在殿中。
“不着急,你慢慢说。”
丹红回想了一路,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尽数告知赵婳,“这是还得从上元节说起。上元节那天晚上,陛下带着娘娘出宫玩耍,奴婢无意间发现季将军和冬儿在一起,大抵是冬儿来找季将军,奴婢瞧着方向,是往瑶光殿去的。”
“你确定看到的是季扬?”赵婳问道。
丹红点头,“奴婢确定是季将军。季将军于陛下身形相似,奴婢当晚看到时,还以为是陛下,恍惚一阵才想起来是季将军,故而奴婢对此事印象极深,不会错的。”
丹红继续往下说,“奴婢第二次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冬儿求季将军晚上去,季将军不仅拒绝了,还说了绝情的。当时奴婢还对冬儿生了一丝丝的怜悯心。”
静静听着丹红将事情说一遍,赵婳指节敲打桌面,将一系列事情串在一起。
“第二次是什么时候,还有记得么?前后可有发生什么事情?”赵婳问道。
丹红印象深,道:“那次之后,奴婢差点就被三名内侍欺侮。”她恍然大悟,“娘娘,莫不是冬儿发现了是奴婢偷听,所以让那三名内侍欺侮奴婢?”
“本宫问你,抛开你这两次看到的,你认为季扬与冬儿曾经在一起过么?”赵婳心里有了个答案,但是这答案太过荒谬,她不确定,故而问了丹红证实。
想了一阵,丹红摇头道:“奴婢感觉不像,平素一点也看不出来。”
赵婳目光深邃,道:“谁说不是呢,连本宫也觉得不可能。”
季扬与冬儿平常看起来毫不相识。
季扬与冬儿,怎会呢?光身份,就太过悬殊。
但是,倘若季扬去见的其实是许明嫣呢?
霍澹信任季扬,不少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便交给季扬去办,可以说季扬知道霍澹铲除许湛的种种计划;而许明嫣姓许,又是被许湛抚养长大的,许明嫣向着的,多半是许湛。
季扬与许明嫣之间不清不楚,那霍澹的计划岂不是有可能全部被许明嫣得知了?
赵婳暗道一声不好,“蹭”地从绣墩上起来。
霍澹有危险!
她要去找霍澹,说清楚!
第140章 干事业第一百三十九天
======
思政殿。
赵婳不能坐视不管, 坦白来讲,她还是放心不下霍澹。
立在殿外,高全盛脸上笑意不减, 下台阶迎接, 感喟道:“娘娘,您终于舍得来看陛下了。”
这段时间,陛下和娘娘不知怎的就闹了别扭, 陛下没去凤栖宫了, 倒是整日将自己拘在思政殿, 没日没夜处理朝政, 眼底的鸦青高全盛看了都心疼。
“陛下可在殿中召见大臣?”赵婳从轿撵上下来,拎着裙摆大步流星走上台阶,问道。
高全盛迎上去, “并未。”
赵婳命令道:“你守着殿外,不准任何人进入!本宫与陛下有要事要谈。”
说话间, 赵婳已行至殿门口, 顿了片刻, 她深吸一口气, 毅然踏进殿中。
霍澹闻声抬头,看见赵婳那刻,有几分错愕, 下意识握紧奏折,“你怎来了?”
男子眼底鸦青一片,憔悴许多, 脸上藏不住的疲态。
赵婳走近, 发现他唇边多了一圈细碎的胡渣,应是这几日太忙, 忘刮了。
赵婳没有弯弯绕绕,坦白道:“臣妾来告诉陛下一件事,请陛下当心季扬。”
“季扬?阿婳为何这样说?”
霍澹诧异,季扬跟在他身边,从来都是尽职尽责,他都看在有眼里,因为放心,故而今日才会将事关许湛罪责的要事交予季扬去办。
“臣妾适才,”赵婳有些不愿说,顿了片刻,语速极快,道:“适才看见季扬从冷宫出来。”
霍澹眉头一皱,冷宫里有谁,两人心知肚明,皆默契地没有提那个人。
赵婳平复好心情,没将个人恩怨带入,但还是不想与他对视,便回避了目光,低头中立道:“臣妾不知陛下是否差季扬去做事情,倘若陛下让季扬去做的事情与许湛有关,这件事恐怕需要重新计划了。臣妾身边的宫人告诉臣妾,她亲眼看见季扬与许贵妃的贴身宫婢冬儿说不清道不明,冬儿是否在帮旁人带话,臣妾尚且不知,也没有证据。”
“臣妾今日来,不想聊其他话题,臣妾知季扬在陛下身边的日子久,仅凭臣妾这一两句没有证据的话,陛下断然不会轻易相信,但是臣妾只希望,陛下能够多留个心眼。”
赵婳知道霍澹这段时间着手开始对付许湛和许太后,他一直在忙着收集能给许湛定罪的证据,赵婳自然是希望霍澹能一击便中,不要因为轻信身边之人,将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臣妾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赵婳说完了,霍澹听了自然好,倘若他没往心里去,那她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