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212)
赵婳愕然。
霍澹抓住女子想要从他腰间抽回去的双手,将其紧紧贴在他腰肢。
往前走了一步,霍澹拉近两人间的距离,膝盖抵着膝盖,“以前不要孩子,那是因为朕觉得保护不了你与孩子,但今时不同往日,朕不会让许氏伤你半分。以往那么艰难的时刻,朕都走了过来,现在局势发展得越来越好,倘若此时我们再有个孩子,是极好的。”
指尖下意识抓住霍澹的衣裳,赵婳为难,道:“可是,臣妾还没准备好。有了子嗣,臣妾便要日日守着孩子,很累。”
“宫里有嬷嬷,不需要你费心守着。”霍澹挑眉看她,道:“朕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三年,便二十五了。”
莫要等到昭仁肚子有动静,她肚子还一动不动。
赵婳有几分动容,好几次唇瓣张了张,却不知该如何拒绝。
有些许不忍心。
“不说话,朕便当嘉嘉同意了。”
霍澹话音刚落,便握着她手挪到前面。
带着她纤长的手指放到他蹀躞带上。
蹀躞带落到女子膝间,泛黄的烛灯下,女子乌睫扑簌。
霍澹瘦长的指尖将她散落在胸前的乌发敛到后面,赵婳握住他还要往下的指尖,红唇轻启示,“别在梳妆台。”
轻轻蹭了蹭她柔软的面颊,霍澹将人抱到床上。
取下挂钩,罗帐散在床沿。
香软在怀,赵婳好不容易同意了要孩子,霍澹今日自是比往日更加卖力。
一下踩在云团,软绵绵的,一下又感觉被重重抛到地底。
赵婳好几次差点昏过去,便只能紧紧,扣住他支起手臂稳住身子。
数不清多少次了,赵婳想要侧着入睡,刚有动作,霍澹低头蹭蹭她香汗淋漓粉红的面颊,哑着声音道:“别动,多留阵功夫。”
厚实的大掌轻轻抚摸女子后背,霍澹低头浅浅吻着她面颊与咬破的唇瓣,安抚着她。
比起炽热又猛烈的吻,赵婳更喜欢男子此刻这种缠满悱恻的亲吻。
不知是日有所思,还是怎的,霍澹当晚便梦到赵婳有了身孕。
但是,是赵婳饮下毒酒后,他才得知,她有了身孕……
第128章 干事业第一百二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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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
瓷白酒杯落到地上, 摔粉碎。
霍澹入目看到的便是,一无脸内侍钳制住赵婳下颌的手缓缓松开,而赵婳被灌了一整杯酒后正靠在榻上捂着心口咳嗽。
霍澹看看不清那内侍的模样, 除了赵婳, 他看不清殿中每一人的面容,而且殿中的人似乎看不见他。
像是被绑住脚踝一般,霍澹被嵌在原地, 不能动弹, 他尝试过大声呵斥, 可殿中那些狗胆包天对赵婳大不敬的一众内侍似乎听不见他说话一般。
也就是在此刻, 霍澹才意识到,他在梦中。
又梦见了奇怪的事情。
指腹敛去唇边的水渍,赵婳发髻松散, 稍稍整理好衣衫,一身雍容华贵坐在榻上, 眉梢幽眸中透着的英气与她身上的凤衣更显威严。
女子摇着团扇冷眼看着殿中所有人, 一股绝不妥协的气势惊骇着殿中每一人。
锦衣华服的女子缓缓走来, 那染了豆蔻的手指抚上赵婳略微隆起的小腹, “毒酒是陛下赐的,你与你肚子里孩子要恨,便恨当了这刽子手的皇帝罢。”
女子的声音沉闷, 对于霍澹而言,是陌生的。
霍澹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足下的禁锢,声嘶力竭吼着,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婳嘴角流出一抹殷红的鲜血, 在痛苦中捂住腹部,从榻上倒下来, 蜷缩在地上,在腿间渗出的血水中香消玉殒。
女子蜷缩身子,侧躺在一滩血水中,突出的双目直直瞪着霍澹所站的方向。
华丽的凤衣被血水晕染一片,似一朵残花。
霍澹感觉赵婳能看见他一般。
女子直直盯着他,似在质问,他为何要赐她毒酒?!
霍澹双目猩红,双手紧紧攥拳,指甲钳在掌心抠出血来。
狠戾的目光扫过殿中每一位他看不清面目的内侍,誓要让这一众偿命!
忽地,霍澹脑袋一阵剧痛,想是被铁锹凿开脑袋一样,疼得他蹲在地上捂住头。
此时,他耳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知是什么落到了深水中。
紧接着,便是男子溺水的求救声。
那声音,是他的。
刺眼的白光晃得霍澹睁不开眼,他骤然惊醒,此刻却发现他躺在床上。
霍澹心悸,重重呼了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薄汗。
长灯如豆,烛台上的每层蜡烛都快燃尽,罗帐中光线昏暗。
赵婳枕在他臂弯,呼吸绵长,脸颊尚未褪去那一抹潮红,两道泪痕便挂在脸颊。
许是霍澹适才动弹,吵到了熟睡的女子,赵婳不满地哼唧一声,本就靠在他胸膛的左脸往里埋进去了几分,搁在他腰间手臂揽得更紧了。
霍澹一时间焦虑不堪,今夜她腹中装了许多,出于私心,他停留许久。
莫不是因为他要与赵婳有个孩子,他今夜才会做这奇怪又逼真的梦境?
倘若赵婳有了身孕,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赐她一杯毒酒?
究竟是何人假传圣谕?
非逼死赵婳不可?
霍澹醒来以后便不敢再睡了,怕再梦见这骇人的一幕。
望着女子姣好的睡颜,霍澹思绪飘到远处。
这段时间以来,霍澹时不时便会做些奇奇怪怪的梦,今夜更是过分,竟梦见她身处险境,饮毒而亡。
为何是在他萌生了要个孩子的念头时做这个梦?
难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暗示?
此时他与赵婳还没到要孩子的时候?
细思极恐下,霍澹背后寒毛竖起,整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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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赵婳醒来腰酸背痛,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却发现她还躺在霍澹怀里。
仔细算了算日子,赵婳想起今日他不上朝。
赵婳仰头,看见他眼底一片鸦青,忍不住皱眉。
指腹落到他眉骨,赵婳打趣道:“陛下昨夜又没睡好,莫不是一晚上都看着臣妾睡觉?”
她一动,身上的被子从肩上滑落,白皙的肌肤上星星点点着红印,如雪梅一般,惹眼。
霍澹呼吸沉了几分,将滑落的被子拉起盖在她肩上。
“朕习惯了早起。见你熟睡,不忍心吵醒你。”
霍澹道,他自是不会告诉赵婳,他一夜未眠,也不会将昨晚的梦境告诉赵婳,让她忧心。
她素来热衷新奇之事,倘若知道梦境,又会扰她心绪。
赵婳弯唇笑笑,躺在他怀里,指腹挠了挠他下颌,夸赞一番,道:“难得见陛下体贴一次。”
霍澹心底念着事情,对她这夸赞并无太大波澜,只是怕她看出端疑,强装欢笑。
低首蹭蹭她香甜的颈间,霍澹浅浅吻上一口,惹得赵婳脖子痒酥酥的,不止往后退,却被他遒劲有力的手臂给挡了回来。
赵婳手指抵胸膛,嗔他一眼道:“昨晚闹了许久,陛下还想如何?臣妾身子现在还有些许不利爽。”
早知霍澹如此不知节制,她昨夜就不该心软答应他。
是不是每个男子的花样都这般多?
赵婳昨夜算是开眼了。
床上的每一处,每个物件,赵婳如今都不敢正视了。
最厌的,便是她束腰的丝绦。
她至今手腕还火辣辣的。
“朕看看。”
霍澹慌里慌张,话音刚落就要掀开被子看看。
霍澹愧疚,昨夜是他失了分寸,倘若她身子不利爽,还没消,保不齐要上药。
赵婳脸忽地红了,手臂严严实实压住被子,红着脸吼他,“青天白日,陛下不要脸,臣妾还要,别看了。”
“看看,倘若严重,要上药的。”霍澹仍旧坚持,他如今是万万不敢马虎。
赵婳拦不住,看着霍澹掀开被子钻进去,索性将眼睛一闭,什么也看不见。
唇边溢出细碎的低吟,赵婳纤白的指尖紧紧攥住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