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139)

作者:尔屿

算好这点,赵婳激怒他,引他蹲身过来,恰好此刻绑住她手的麻绳断了。

在秦介满脸怒气,俯身横眼看她时,赵婳将钗子狠狠刺在他胸膛,秦介猝不及防,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她推倒在地。

赵婳翻身将他死死按在地上,拾起小刀扎进他臂膀,只听一声闷哼,殷红的鲜血染了满袖。如此一来,秦介伤了右手,要使出力气跟她搏斗便有几分吃力,赵婳下手时就打的这个主意,她就地取材,用适才绑她的麻绳火速将受伤的秦介束缚住他双手。

秦介气得额上青筋凸起,眼睁眼看着赵婳松了脚上绳子,正准备往屋外逃。

大意了!

秦介怒火中烧,强忍着右肩和胸脯的伤痛,挣脱下将绳子崩断,眼瞧着赵婳就要跑出屋子,他情急之下抓起地上的头钗,扔飞镖似得瞄准那赵婳掷了过去。

头钗插.进赵婳后背,她拔掉钗子,没顾得上疼,不住往外跑。

出了屋子她才发现,她约莫是被秦介捉到了一处宅子,这宅子规模比较大。

赵婳回头,只见秦介追了上来。

她便拼命往外跑,忽地听见一阵骚动,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甲胄的“铮铮铮”声。

“都查仔细点!”

是季扬的声音!

下一刻,赵婳便瞧见一身便装的霍澹神色焦灼出现在屋檐拐角处。

“阿婳!”霍澹看见赵婳喜出望外,顿时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

秦介追在赵婳后面,听见响动。

皇帝当初刺伤他,秦介怎会不认识?

又瞧见皇帝带了大队人马,秦介自觉寡不敌众,趁着那帮人等还未反应过来,迅速掉头。

霍澹断然不会放过秦介,持剑指他,喝道:“将那人给朕拿下!乱箭射.死!”

众羽林军纷纷拉弓,一时间箭如雨下。

秦介闪躲下背后还是中了一箭。

这宅子是宁王偷偷回京时住的地方,他再熟悉不过,快速绕到屋子死角,踩着旁边大树跳上屋檐,负伤逃了出去。

“追!”季扬带了一小队人追了出去。

霍澹奔向赵婳,将人揽进怀里,心疼又愧疚,“又来晚了,対不起。”

赵婳宽慰他道:“无事,臣妾好端端逃了出来。”

掌心摸到她红衣上有润意,霍澹脸色大变,赫然看见掌心上的血迹。

霍澹怒了,脸色一白,心疼道:“他伤了你。”

赵婳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一时间没听出霍澹的愤怒中的担忧,随性中带着几分自豪,道:“秦介伤得比臣妾还重,臣妾亲手刺伤的。”

霍澹拧眉,她怎就不知在他面前装下柔弱,哪怕一刻也行。

隔壁屋子里,赫哲休屠听见动静开门,一开门,人愣了。

屋檐下落了好多箭羽,一支营的军都在这了吧?

霍澹冷眸一扫,望向赫哲休屠,厉声道:“将此人也给朕带走!严加拷问!”

赫哲休屠:?

===

古兰珊朵和清落顺利被救出,万幸没有被伤到。

外面闹了如此大阵仗,又提听见外面有人自称是“朕”,两人便知道是皇帝。

现下见到赵娘子的夫君那关姓侍卫被一众护卫簇拥,两人这才猜到此人的真实身份,逐一行礼。

“平身,无须多礼。”霍澹心中挂赵婳伤势,着急回宫,便省去了繁文缛节。

古兰珊朵坦明道:“捉我们的是赫哲休屠。”

“果然是他,”赵婳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赫哲休屠何时与秦介有了联系?”

秦介究竟在筹谋何事?

古兰珊朵没了防备,尽数说道:“我套出了赫哲休屠的计划。赫哲休屠抓我却没有立刻换杀掉我,是想明白引赫哲昊来,将赫哲昊与我关起来。如此一来,等后日寿宴当天,赫哲休屠会找一名死士领着乐团和舞团进宫祝寿,与此同时他让舞团中另一舞姬阿尔依顶替我上场献舞,行刺太后,赫哲休屠有法子保她安然无虞。阿尔依争强好胜,因舞艺一直被我压一头而心生嫉妒,答应与赫哲休屠也成为领舞也是情理之中,是我算漏了。”

闻言,赵婳思绪万千,大为震撼,道:“行刺一旦发生,不论成功与否西州难逃一责,”她转眸瞧了眼身旁的霍澹,道:“陛下必定会将进宫贺寿的西州使团齐齐拿下,臣妾猜测倘若赫哲昊在场,他千方百计阻止刺杀,但还是失败了,他肯定会向陛下禀明一切——此乃赫哲休屠一手策划,如此便不会牵扯到西州。可赫哲昊要是不在场呢?赫哲休屠才会找名死士代替赫哲昊进宫祝寿,死士嘴巴最紧,这眼就会让陛下将此事怪罪到整个西州头上。”

古兰珊朵点头,道:“没错,赫哲休屠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赫哲休屠即便这次没将大皇子擒住,在回程路上也会杀了我们两人,最后将这一切伪装是土匪行凶。”她单手至于胸前,向霍澹行礼鞠躬,道:“皇帝陛下明鉴,赫哲休屠意在挑起贵国与西州战乱。”

“算盘打得响。”霍澹一声嗤笑,“赫哲休屠既是西州人,朕便将人交给你们皇子处置。但他绑了朕的女人,便要付出代价!今夜朕会让人将赫哲休屠从昭狱送到异牟硕手中。”

言罢,霍澹牵着赵婳离开。

马车上,赵婳疑惑,问道:“陛下怎么知道我们被捉到了这宅子?”

“你兄长告诉朕秦介把他支开,这段日子寿宴将至朕让羽林军加强京城巡护,有羽林军瞧见榆林巷,就是宁王前阵子偷偷回京时暂住的别苑有动静,朕便猜测你们有可能被关在这间别苑里。”霍澹见赵婳脖子上一圈青紫的掐痕,满是心疼,“阿婳放心,朕一定让秦介付出掐千百倍代价。”

昭狱中最不缺的就是折磨人的法子,也就每样给秦介来一遍,倘若他受过了还有一口气在,那便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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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在榆林巷的宅子是处私宅,专用来掩人耳目的,如今霍澹亲帅羽林军冲了进去,明显就是知道了此事。

宁王气急败坏,去了秦介屋中痛斥道:“本王赏识你有谋略,有才识,対你信任有加,你却一次次擅作主张,挑衅皇帝,坏了大事!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秦介右肩被赵婳刺伤,闻言,伤口清理了一半又没了动作,他从草草穿好衣裳,道:“失望?我怎让殿下失望了?提出欺骗赵婳感情,借势从益州刺史手中取得益州厢军的兵权的计划我一早就说了,如今赵婳未除,似乎还猜到我们的原计划,现下赵婳入宫成了皇帝宠妃,她留在皇帝身边対我们百害无一利,需尽早除掉。”

赵婳,命真长。

耳边回响起赵婳那一句句嘲讽他失败的言语,秦介一股无名火无处散去。

“傅钧这枚棋本王埋在皇帝身边数年,皇帝一直以为傅钧跟昔日宦官严庆是同盟,你背着本王去找傅钧,无疑是将本王和傅钧的关系挑到明面上来,让皇帝不得不防,”宁王筹谋多年,眼瞧着太后寿宴将至,他的计划快要实现,倘若此时被皇帝察觉堤防,他恨不得将秦介乱刀砍死泄愤,质问道:“你是何居心!”

秦介不以为意,道:“皇帝知道又如何?皇帝除了有一支羽林军,他还有什么?寿宴上异牟硕提出和亲,皇帝被此事烦心,根本无暇再顾及殿下这边,只要寿宴一过,我们的计划就快实施了。垂死挣扎前的无力反击,是最有趣的,殿下且先观望。”

愣了片刻,宁王脸上愠色不减,“本王留你一命,你好自为之,倘若再擅自行动,本王绝不轻饶。”

他招过十位谋士,却无一人能比得上秦介。

纵使秦介出的主意有时让他难以琢磨,甚至认这是切切实实的疯举,但不得不说,最后的结果是他想要的。

宁王拂袖而去。

望着那背影,秦介脸上露出一抹狠戾。

===

皇城,凤栖宫。

霍澹急急招来杨医女为赵婳治伤,赵婳总感觉他是担心过余,她在路上便给霍澹说了伤势不重,只是后背被头钗尖端插上而已,不必劳师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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