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喊我回家吃软饭了(191)
江岂道:“届时会以知县大人为首,再组成一个监察队,不时下乡探访检查吏员是否按章办事。若有违命者当即记一过,年底考课不过,不必我说,诸位也晓得会如何。”
众吏员哗然,这辛苦费其实并不是谁去收到多少就自进腰包多少,而是要分给所有参与此次公务的人,大头还得献给上司,其实到自己手上的不多,为此每年办秋收公务的人都想尽可能的都要些辛苦费,如此去了上交的大头,分到手上的也能多些。
以往知县都不做提的,哪里有人这般仔细管过这些,此次安排未免也太过详尽了。
虽心中不是滋味,但又觉得好像是杜衡能做出来的事情。
原本跃跃欲试的吏员顿时又不想再干这遭苦差事儿,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江岂道:“大人说了,晓得这是一项辛苦差事儿,届时秋收公务完毕后,凭借下乡吏员的办事成果会做奖赏。”
倒是听到奖赏二字又来了兴致:“有甚么奖赏?”
“咱们知县大人是实诚人,县衙有公庄,届时会宰公庄上的牲口作为奖赏分发。”
吏员一听这话便神采飞扬起来,县里有衙门专门的庄子,一样也是养些鸡鸭猪羊的,外也种植些粮食。
当年公庄建起来时,朝廷是专门用作给地方官员生活用度的补贴,全然是只有官才有的殊荣,竟是不想杜衡会拿公庄上的家禽牲口粮食做奖赏。
吏员也是食五谷杂粮的老百姓,只是比之在外头谋生的平民多了一层县衙的关系,俸禄其实也是很低的,若是有肉食米粮的奖赏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十分受用。
江岂看众人已经有了动容,捏着时间道:“想要参与此回下乡秋收的便到我这处来报名,人满即截止。”
水至清则无鱼。
杜衡没有立马完全取缔收取辛苦费的行为,但是做了打压,立马又再有奖赏作为补偿,可谓是有赏有罚。
衙门里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者杜衡一来就把拖欠的月俸都给还了上去,大家的逆鳞反感意味也就那么强烈。
这件事最忌讳的是严命下去,一刀切,一刀断。
到时候一应吏员接受不了,群起暗攻之,杜衡只怕也是棘手难办,为此才迂回做这许多的花样出来。
不过不枉杜衡安排,吏员议论了一番,倒也就接受了这件事。
冲着奖赏,下午就到江岂手底下报名的人还不少。
其实降低辛苦费好办,不好办的还是奖赏一事,那公庄毕竟不是杜衡一个人的公庄。
虽然来秋阳县做了知县暂时拥有了公庄的使用权,可同时拥有使用权的还有教谕训导,巡检等小官儿,虽看杜衡行事,可他也不能一个人就做了公庄的主。
合该是笼络人心的时候,若是伤了下属的心,自也不是上策。
杜衡自是把人都寻来做了思想工作,至于怎么说通的,内宅里有答案。
下衙后,杜衡回了内宅。
刚进门就瞧见园子里有个矮墩墩,一手一把大刀,左一挥,右一砍,下盘还扎的挺稳当,竟是没叫自己张牙舞爪的动作给甩出去。
缩小版的木制关公大刀在风中划过一道弧度,哈!的一声软糯呵声,随之大刀迎风刺过去,砰的脆响。
杜衡眉头一凝。
安安静静蹲在梨树下的睡莲水缸顿时开了个口子,绿悠悠的水在空气中也滑过一道弧度,嗤嗤嗤的往外外喷。
“秦澹策!”
杜衡快步过去,听见老父亲抓狂的声音,小崽子头都没回一下就赶忙收起大刀躲到了一旁抱手靠在柱子上的易炎身后。
“你这是在干嘛!哪里来的大刀?”
澹策抓着易炎的衣角,只探出半个脑袋:“是易哥哥做的。”
杜衡咬牙:“那也是易哥哥教你往水缸上戳的!”
那倒是没有,不过早就想戳大水缸了。
杜衡寻了块布揉成一团把窟窿给堵住:“承意的小锦鲤就养这缸里,水流尽了鱼渴死了我看你哥哥会不会生气!”
澹策闻言突突跑到了水缸跟前,扒着水缸沿看了一眼云家那个胖棒槌送的鱼,还好生生的游来游去,顿时松了口气。
他仰着下巴同杜衡道:“澹策最讨厌小锦鲤!”
杜衡捏了一下他紧实的脸蛋儿,矮身把他抱了起来:“你怎就这么小心眼儿。”
澹策哼哼了一声。
“好端端的如何武起刀来了?”
“汤嬷嬷都已经教哥哥读书了,小爹还又接了些小朋友过来和哥哥一起读书,不准我过去。他们也不跟我一起顽!”
澹策撅着嘴,叭叭儿的控诉他小爹多不公道。
等着他学会了武刀,像易哥哥一样能单手把他拎起来的时候,那些再敢粘着他哥哥的烦人精他就拿大刀一刀戳一个。
杜衡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压下笑意,道:“那爹爹问你喜不喜欢耍大刀?”
澹策看了一眼手里栩栩如生的木刀,点点头。
虽然拿着很重,但比什么小鞠球、虎头娃娃可要威风多了。
“澹策喜欢。”
“那你再去问问来和哥哥一起受汤嬷嬷教导的小哥哥小姐姐们哪个喜欢你这关公大刀的。”
澹策蹙起浓黑的眉毛,易哥哥把做好的大刀拿给他的时候他可喜欢了,赶紧拿去找哥哥还有那些新来的小朋友,但是他们好像都不喜欢,一点都没有想要一起玩的意思。
也只有小爹说大刀好看,还给抢走玩儿了好一会儿才肯还给他。
杜衡应了一声:“对了呀,小哥哥小姐姐们又不喜欢耍大刀,怎么跟你一起顽,他们喜欢汤嬷嬷教的东西。要是汤嬷嬷教读书写字的时候也就罢了,但教什么绣花儿啊煮茶啊,这一类的要是你也喜欢,不嫌乏味在课堂上闹腾的话,那爹爹就让你也过去。”
杜衡也不是骗小孩子,反正这些他都会,澹策要是喜欢他能让他去学。
澹策默了默,没说话,然后趴在了杜衡的肩膀上,看着手里的关公大刀。
“去不去?”
澹策抿了抿嘴:“还是在园子里耍大刀好了,哥哥下学我再跟哥哥一起顽。”
“既是你做的决定,那可就不能再闹了。不准拿着大水缸撒气!”
“知道了。”
父子俩说定好,杜衡这才幽幽看了一眼旁头的易炎:“你把缸给我补好。”
易炎摸了摸鼻尖:“小少爷有练武天赋。”
打小就晓得往屁股要挨巴掌的地方戳,简直就是每个武夫的必经之路。
杜衡懒得理易炎,抱着二宝去了一趟偏堂,在门口瞧了一眼。
小崽子正在捧着书读三字经,承意坐在第一排,读书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十分认真。
前儿个过来给他写了两个字瞧,已经小有些模样了。
倒是足以见得汤嬷嬷教导的好,孩子也学的仔细。
而下除却承意,另还有几个小孩子,分别是县衙教谕训导以及马英幡等人家中的嫡出哥儿姑娘。
秦小满经马家家眷识得了县衙其余官吏家中的家眷,一同闲散之时便说起了家里给承意寻了女学究一事,自是先在杜衡这里学了一派很上场面的说辞,转又当唠家常说给了这些家眷听。
诸人也就晓得了内宅中有个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承意,这个中好处用不着提点太多,家眷自也就想到了自家的孩子。
都是自己生的,当然想孩子也多知晓些道理,但凡有人开了头,都是官宦人家也有点家底,当然想有样学样。
只是这县里不好再找这样的人出来教导哥儿姑娘,秦小满当然知道不好找,于是借此透露出承意读书孤单的话,不过凡事还得要杜大人做主才是。
家眷夜里同自家的大人吹点枕头发,毕竟都是自己生的孩子也会为之考虑,上衙之时也就厚着脸皮去寻杜衡求个同学的机会。
杜衡当然好说话卖这个人情,顺便提及公庄奖赏一事,教谕巡检等人自然满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