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坚不摧的样子？

人果然不能太贪心。

太贪心，只会什么都得不到。

谢潜之闭上眼睛，灼烧着他心脏的毒火不但没有熄灭，还烧得他愈发心慌。

余涉和外联部了解过具体情况，没再管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谢潜之，招呼工作室其他人整理资料，准备亲自去其他品牌方的公司走一趟。

王方眼看着他带人进了办公室，会议室里只剩下自己和谢潜之两个人，又等了一会儿，确认没人回来，就一屁股坐到谢潜之身边，压低了声音仔细询问。

“大老板那，真是你一个人去应付？”

谢潜之睁开眼，眸光冰冷：“不然你去？”

王方讪讪的：“别呀，我就是问问你，你真不打算再做点什么？你就是被算计了，现在就放弃，你甘心吗？”

谢潜之冷笑道：“我当然不会让他得意下去。我先见了大老板——”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谢潜之一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表情阴晴不定。

十几秒后，他还是接起了电话：“韩总，您好。”

……

几天后。

“任务结算了！”正坐在办公室，痛苦看文件的孟饮冰忽然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气运涌入，精神就是一振。

他闭上眼睛，浓郁到快要实体化的气运在他身周凝聚，飞快被他吸收、消化。

灵魂上一条条细微的裂缝被快速填补、粘合，刻印的光芒看不出是否有变化，但在大量伤口愈合的同时，剧烈的痛感在他每一条神经上炸开，仿佛长久的知觉屏障尽去，他终于体验到了伤重时正常的滋味。

孟饮冰有短暂的怔愣，很快心底就泛起浓浓的喜悦。

他迫不及待睁开眼睛，伸手按了按钢笔的笔尖。

这支钢笔是顾云霆买给他的，好牌子，笔尖经过打磨，更适合书写汉字，圆润而不扎手。

但在他的指尖接触到钢笔尖端那一刻，先是不重的冷意，随后钻心刺骨的疼如潮水般涌上，诡异地传遍了全身。

那种像是血肉被刀绞一样的感觉无比鲜明，孟饮冰在剧痛中吐出一口气，舔了舔唇，露出一个极为妖冶的笑容。

“痛快！”

世界意识被他奇奇怪怪的反应吓坏了，小心翼翼观察老半天，生怕他突然黑化，转眼就变成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法打的boss。

【宿、宿主，你怎么了？】

孟饮冰高兴地回道：“我能感觉到疼了。哦，阶段任务结算了是吧，这次结算了多少？”

世界意识赶忙看了眼：【10%！哇，谢潜之还挺容易被虐到的。】

孟饮冰理所当然道：“你也不看看是谁制定的计划。”

世界意识顿了顿，小声道：【能做军师的人，心都这么脏吗？】

孟饮冰：“什么？”

【就是……】世界意识努力解释，【你看顾云霆这一坑连一坑的，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谢潜之好过，硬给他整出个进退两难的局面。他想方设法让谢潜之承认不认识你，肉眼可见后面还有想法。】

孟饮冰随口说：“那叫什么想方设法，充其量是顺手为之。以我对我家军师的了解，如果不是谢潜之脑抽地自己撞上来，他的计划应该在夏潇然参加《歌与乐》后才开始。”

他顿了顿，咂摸了下嘴，“不管怎么说，到底是气运还没完全回收回来，谢潜之运气还挺好的。这会儿犯在云霆手上，可比等云霆准备好了再犯他手上吃的苦少多了。唉，云霆就是太心软了，顺水推舟个什么劲儿啊。”

世界意识：【……】

孟饮冰琢磨了半天，觉得这样不行：“云霆他这样不行，老是这么心软，我怎么放心他。”

【……】世界意识，【那个，宿主，你要不要去看看眼睛？】

孟饮冰动作一顿：“怎么，你也觉得我瞎？”

世界意识唬了一跳：【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这样想呢？你有多厉害我能不知道嘛！我就是有点好奇，以前还有谁这样看你家军师啊？】

孟饮冰可来了劲儿了：“可多了！每天都有奇奇怪怪的人跑来和我说不要被云霆骗了，云霆骗我什么了，我这么聪明，他怎么可能骗到我？！你说他们是不是瞎？”

世界意识干巴巴地说：【你说得对，他们真瞎。】

居然看不出你和顾云霆都瞎。

也不知道谁更瞎。

孟饮冰不高兴地说：“你说这些人干的都是什么缺德事儿，一天天不好好琢磨怎么通关，就想着离间别人。云霆也是，非说都是人类，能不闹就不闹，也不追究，都放走了。就那些脑子不用在正道上的家伙，就算放走了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没几个从副本里活下来的。”

世界意识：【……】

世界意识：【哦，那他们好废物啊。不过宿主，你怎么能确定顾云霆没追究呢？呃……我是说，他平时就算再温柔，以他对你、对你们感情的看重，应当也不会容忍嚼舌根的人才对。】

孟饮冰更加理所当然了：“那是你没见过云霆真正挖坑是什么样子的。”

顾云霆不是一味的好心，孟饮冰当然也知道顾云霆有时候会有点伪装的成分，但他心疼顾云霆的经历，并不是很想去计较。

顾云霆和打小没爹没妈的孟饮冰不一样，父母双全，还有个亲生弟弟。

他脑子聪明，从两三岁的时候就露出端倪。

但他爸妈并没有为此欣喜，反而觉得他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瘆人，尤其是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连做爹妈的他们都感觉到恐惧。

后来两人商量着又要了个孩子，就是顾云霆的弟弟。这孩子不是多聪明，有点调皮，还从小就学会撒谎和推锅，但在做爸妈的眼中，这就是最正常不过的儿童。

两人特别喜欢这个小儿子，有了小儿子后彻底忽视了大儿子。

顾云霆过着日日被冷暴力的生活，有爸妈还不如没有。

但他的生活还算平静，直到大学毕业那年，他准备彻底离开家，进入研究院成为一名材料学研究员时，情况才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云霆的弟弟被无限流选中，成为玩家。

因为他这个弟弟只会撒娇和闯祸，脾气还不好，顾云霆的父母害怕小儿子死在游戏里，每天都在打听保护小儿子的办法。

一次意外让他们得知了“献祭”这种仪式的存在，只要利用血亲就能建立和副本boss的契约，让boss一直保护小儿子。两人如获至宝，四处打探厉害的boss，最终盯上了副本中一个仇视人类的科学家boss。

听说这位boss需要足够聪明的人类研究人类大脑构造，两人心里一动，一下就想到准备成为研究员的大儿子。

他们打着探亲的名号见了顾云霆一面，拿到顾云霆的血液和头发，想都没想就把大儿子献祭了。

小儿子从此获得了庇佑，两人欢欣鼓舞，完全没想过大儿子会受到怎样的虐待。

副本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顾云霆的弟弟仅仅在外面逍遥了半年，顾云霆却是在副本内忍受了五年的实验折磨。

祭品在副本里不会老去，顾云霆经受了无数次非人类的人体.实验，最终忍了下来，并活活坑死了那个boss。

对方到死都没想到会被它看不起的人类摆了一道，连咽气都不瞑目。

虽然顾云霆也因此受到了严重的反噬，但那个boss显然更惨。

“它在云霆身上做的实验，云霆全在它身上做了一遍，还附带了它被各种试验品绝地反杀的幻境。”孟饮冰啧了一下，“最后它好像是活活气死的，云霆受到的反噬才没那么严重，毕竟契约能强制要求云霆分担伤害，却不能要求云霆帮boss生气，对吧？”

“真是便宜它了。”孟饮冰不爽地哼了一声，“都没把它脑壳掀飞。”

世界意识又干笑两声，深深觉得自己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啊，就招惹来这么两个危险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