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魔头暗中勾结(9)
——“狠狠地报复他吧!”
——“让他尝尝你的痛苦!让他生不如死!”
尖利的声音在她耳边叫嚣。
师昭眼底弥漫着血色。
她眼前闪烁过一道画面。
黑衣青年俯视着她,夜色中的金瞳洞悉灵魂。
“本尊予你力量,令你气海充盈。”
丹田处的手指,苍白纤细,骨节分明,掌心却汹涌着烫意。
“如此,能稍许护你性命,你可喜欢?”
他另一只手指揉捏着她的耳垂,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这魔神似乎没怎么接触过女人。
准确来说,生而为神,肉身不过表象,他对“人”的概念都很模糊,对于她带给他的乐趣,他很是新奇愉悦。
这是个很可爱的“玩具”。
就连给她传力量,那双剔透的杏眸里,都时而盈满了湿漉漉的水光。
他恶意地多给她传了会功。
师昭几乎是打着颤,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睫毛上沾着水珠,用最可怜的目光望着他,“可是,如果有很厉害的人要杀我呢?”
“为了解开封印,我被他们欺辱、打伤,万一他们发现是我解开的封印,一定会杀了我的。”
巫羲凝眉。
这位睥睨众生的魔神大人,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那便灭了他们。”
“是大乘?还是渡劫期?可有一百人?”
师昭:“?”
一百个渡劫期修士?您是不是对这个修真界有什么误会?
她抬着潋滟的水眸,耳根通红,像是惊惧害怕,实则难以启齿,“大概是……筑基期?”
“……”
巫羲的眼神古怪起来。
饶是他见多识广,都被这个“很厉害的人”弄得微微无言。
魔神大人罕见地明白了点儿,她平时过的是什么日子。
——是被只小蚂蚁咬了,都不敢踩回去的日子。
帮她踩小蚂蚁,便像在婴儿跟前转拨浪鼓一般,可笑、无聊,又诡异地因为过于无聊,而让他有了些许兴趣。
因为不敢踩小蚂蚁而求他的小玩具。
啧,全世界都不帮她踩小蚂蚁。
巫羲起身。
他仅仅在她面前抬手一挥,便令失色的日月苍穹恢复华光,青年华美的袍角扫过少女洁白的身躯,他俯身,在一片灿烂的阳光下端详着她娇媚的脸。
“本尊给你机会。”
他的指尖在她左手掌心扫过,留下一道极淡的印记。
“这道煞气要怎么用,皆看你自己。”
青年的身形渐渐消失在她的眼前。
他给了她一个机会。
师昭要用的,便是这个机会。
她握着剑锋的手,正是左手。
师昭遽然抬眸,确认那道印记被割破之后,掌心已松,侧身一扑。
“嗤。”
剑锋刺入胸口的闷响。
鲜血溅洒而出。
时羽没想到她居然会扑过来,一时惊讶异常,师昭却已一头扎进了他的胸口,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让他无法甩开。
明明心口插着剑,她却好似爆发的最后的力气,右手却丝毫不停,在空中旋出无数道绮丽的剑影,刹那间迷乱了所有人的眼睛。
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地砖上溅落的鲜血,一滴一滴,像雪地里的红梅。
这这这……这未免也太疯了。
师昭真的不要命了?!
原先只是看热闹的旁观者,此刻已是震撼得说不出来话,就连见惯无数场面的颜婵长老,都看得惊讶非常。
“那剑锋歪了一寸,没伤及心脏,可师昭现在性命垂危……她这是宁可同归于尽也要……”颜婵正说着,忽然看到什么,眼皮一跳,“不对!这是……煞气?!”
眼前的师昭已被时羽推开。
她无力地滚落在地,胸口涌出大股大股的血液,伤口却透着丝丝黑气。
时羽正要给她最后一击,却被一道极其浑厚的力道弹开。
他慌乱后退几步,惊讶地看着挡在师昭面前的女子。
“颜长老您为何……”
“够了!”颜婵拂袖震碎灵符,面色肃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扶起奄奄一息的师昭。
“快!”颜婵用力捂着师昭冒着血的伤口,转头飞快地吩咐周围的弟子,“速速去请白梧长老前来救治!还有!立刻去禀报宗主,此地出现煞气!需要立刻彻查!”
四周的执法弟子飞快地御剑前去。
“煞气?什么煞气?”
时羽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四周的乱象有些茫然。
他看了看颜婵怀中的师昭,她浑身被血浸透,只有刚被刺破的心口冒着诡异的黑气,他又迟疑地抬起剑锋,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剑。
只见一道极淡的黑色雾气,沿着锋利的剑身,缓缓蔓延到他执剑的指尖。
“哐当。”时羽的剑砸落在地。
他难以置信地摇晃了一下。
哪里来的煞气?怎么会有煞气?怎么会出现在师昭的伤口上?
难道他们都认为这是他做的?
“不、不是我。”他喃喃着后退,突然脑内电光一闪,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去指颜婵怀中的师昭,厉声道:“是她陷——”
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冷冽的嗓音打断。
“时羽。”
三位执法弟子手提铁链,面色冷漠地拦在他的面前。
“你涉嫌勾结魔族陷害同门,有什么话,自己去跟宗主说吧。”
第7章
师昭被带去白梧长老的上渊殿。
少女衣衫被血浸透,苍白的小脸双眸紧闭,俨然已是命垂一线。
医修白梧当即让几位长老帮忙,护住师昭心脉,但祛除煞气着实太难,几位长老合力用了三天三夜,才勉强让师昭体内的煞气不再蔓延。
“不行。”
白梧摇着头,对颜婵道:“要想祛除煞气,须用千凌峰镜翅妖的妖丹入药,只是如今这局势……”白梧欲言又止,深深地叹了口气。
颜婵明白他是何意。
那千凌峰原是灵墟宗所属的一处矿脉,本来要取镜翅妖妖丹易如反掌,但最近却不行了。
因为它离幽月山极近。
魔神现世,幽月山方圆百里煞气纵横,已彻底沦为幽冥绝地,而那煞气之外,已有黑压压的魔潮严阵以待,随时恭候魔神亲赴魔域,接掌魔族大军。
那魔神并未现身。
但幽月山下的深渊已倒流成悬浮的黑暗宫殿,上古魔剑高悬苍穹之顶,震慑着三界众生。
所有正道都提心吊胆的。
还不断有其他宗门的长老前来商议对策,唯恐引发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在这样严峻的局势之下,为了一介外门弟子的性命而不惜得罪魔神,就算灵墟宗愿意,其他宗门也不会答应。
“我知你之意。”
颜婵也沉默了一下,叹息道:“都怪我未能提前察觉。”
白梧摇头道:“这要怪,也只能怪那魔族诡计多端,我派与魔族斗争数百年,牺牲再所难免……”
“只可惜了这孩子。”
“……”
屋外的说话声很简短,却一字不落地传入屋中。
师昭醒了过来。
她愣愣地看着头顶的纱帐,像是没回过神来。
什么?
牺牲吗?
她是没救了?还是他们可以救,却不打算救她?
像是被浓烈的草药味呛着了一般,师昭剧烈地咳嗽起来。
喉咙像是被割破了一般,连呼吸都牵扯出浓烈的血气,痛得她眼泪一串串地落下来。
她一边不受控制地流着泪,又一边露出个带着得意的笑来。
不管怎么样,她成功了。
一开始她是想杀时羽的。
可是每一次企图将煞气放入他体内,眼前都会出现那行字。
——【恶毒女配害人永远不会得逞。】
她杀不了人。
可是这不代表她不可以杀自己。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可行,她并没有被所谓的“机制”阻止,直到昏迷之前,她都确认了那把她胸口抽出的剑上,会有残留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