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60)

作者:北边有狼

新兵校练的第七日,整个塞北仍旧风雪弥漫,暴雪阻断了他们回营的路途,于是宁长风带领他们开启了开荒种地的日子。

绿洲的面积极大,距离温泉湖不远处就隆起一道山谷,泉水正是从山壁间汩汩流出,汇成一条清澈的小溪,滋润着两岸的草木。

短短半日,陈璟带来的作物就尽数种了下去。

返程的路上,众人背着自制的挖地器具议论纷纷。

“那个圆圆的东西真能吃么,看起来像个铁蛋!”

“能不能活尚未可知呢。”

“这海外的东西就是长得奇怪,听那陈当家的说一根红薯藤能结出七八个这么大的果子,吃一个就能饱腹——”

那人比划了一下,神情充满向往:“啧啧啧,若真是那样这世上便不会有人饿死了。”

众人摇摇头,笑他做梦去吧。

是夜,宁长风从棚中起来,悄悄去山谷给种下的菜地施加了一些异能。

如此往复三日,这些焉哒哒的作物终于一点一点恢复了挺立饱满,埋在泥土里的部分渐渐生根发芽。

半旬后,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终于停下,天开始放晴,积雪融化,回营的路终于疏通了。

这日,小队的成员穿上新袄子,藏了一些粮食在身上,重新拿起分给他们的残兵卷刃……准备离开这里。

望着坚固的树棚、储粮仓、沿湖边用黄泥垒砌的高高院墙……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留恋不舍的表情。

这半个月他们过得像做梦一样——有饭吃、有衣穿、还胆大包天去偷了羌族人的粮仓、无人苛责叱骂,无需东躲西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说句神仙日子也不为过。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走吧。”林为擦了把脸,带头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人突然后退一步,把包袱往地上一扔:“我,我不想走。”

是那个名叫甘扎的少年。

他红了眼眶,挣扎地看向树棚的方向:“我,我想一直住在这里,我……不想回去,他们只会欺负人。”

他狠狠抹了把眼泪,咬着牙道。

“想得倒好,若让他们发现你在这里——是要把这里毁了吗?”林为上前扯了他一把,恨铁不成钢道。

少年被他扯得一晃,眼泪哗地一下就出来了。

他在这个小队里年纪最小,平时大家都护着他,性格弱一些,相比陇西营的苦日子,贪恋这地方再正常不过了。

“我无父无母,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他哭着扯下军服上刻着他身份性命的印章,对林为哀求道:“你们把这个带回去,就说,说我已经死了罢,求求你了。”

林为往后退一步,扭过脸不接他的。

甘扎求助的目光望向宁长风,下一刻他捧着印章朝他走来。

“宁大哥,求求你。”

宁长风没动,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可想好了,在两族交界之地,没有象征身份的印章就是黑户,无论哪族见到你都会将你当细作杀了。”

甘扎噙着眼泪点头:“我知道的。我就守着我们的家,哪里都不去。”

“啧。”林为看不过眼,转身走开了些。

其他人纷纷红了眼眶。

最终宁长风还是接过了他捧着的印章。

陈璟和那个少年一起留在了绿洲,等宁长风通知人马替他将珊瑚树一起运回去。

来时狂风怒号,满心愤懑,走时阳光大好,小队人的心情却称不上明媚,恨不得脚下的路长些,更长些……

但再长的旅途也终有到达之时,他们终究站在了陇西大营的门口。

门口的守卫架起兵戈:“什么人?”

陇西营不认识他们的人少得很,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林为暴脾气一上来就要硬闯,被旁边人生生拉住了。

宁长风上前一步:“我们是新兵校练被分到柳树井的小队,因大雪封路被困半旬有余,这才未能及时回营,望这位兄弟向上级禀报一二。”

他言语客气,挑不出半分错处,守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朝营内走去。

半晌,有一人远远走来,人未到声先至。

“还当你们都死在外头了,还活着呢!”

第46章

可不巧了。

正是新兵入营那日被林为几个气得够呛的刘都头。

他站在营门口,对宁长风几个嗤之以鼻道:“尔等迟迟不归,将军叫我来查验一番,速速把衣服脱了。”

虽在军营,但这口气实是明晃晃的羞辱了。

“你个乌龟王八壳子,把我们丢在柳树井不闻不问自己倒跑得兔子似的快,要不是老子几个兄弟命硬,这会尸体都被沙漠狼给啃了,你居然还蹬鼻子上脸,给你脸了——”林为跳脚骂道,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刘都头“嗤”一声,高声回道:“出营半旬未归,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和羌人蛮子暗中勾结……哦对,说起来你们这群杂种身上还流着蛮子一半的血呢,指不定就是他们派来的细作!”

林为:“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他张牙舞爪就要上去揍刘都头,被宁长风和林子荣合力扯住了。

“不就是搜身么?”宁长风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袋粮食扔在地上,朝他抬了抬下颌:“就这个,我们打劫了羌族人的粮仓,带了点战利品回来。”

其他人见状面面相觑,随即不甘不愿地从身上掏出藏起来的粮食,学他的样子扔在地上。

望着堆积在眼前数量不算少的粮食,刘都头震惊一番,随即嗤笑道:“就凭你们?别说打劫,就是靠近他们百步之内都要被射成筛子吧?扯什么弥天大谎呢,我看就是你们从营里偷的!”

刘都头厉声一喝:“来人,把他们拿下!”

“我看谁敢!”

宁长风冷然喝道,他生得高大冷峻,板起脸时不怒自威,上前的士兵一时竟果真被他喝住了。

“堂堂军营岂是红口白牙任人栽赃的地方,若说我们偷盗,你便拿出证据,否则我定要去将军那里告你一个诬陷之罪!”

他掷地有声,说完越过刘都头,直往大营里走去。

“你给我站住!”身后传来刘都头恼羞成怒的大喝,接着就听到长.枪铮响,竟是直奔着取他首级而来。

宁长风遽然转头,两指夹住距离他眼睛仅差毫厘的枪尖,刘都头吃力不住,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带上粮食,我们回营。”宁长风说完,看都不看滚在地上的刘都头一眼,迈开大步径直离开。

其他人顿觉心中畅快,捡起地上的粮食嘻嘻哈哈地跟着离开了。

只留刘都头气愤大叫:“你们给我等着!”

*

这算是他们被抓进军营来最扬眉吐气的一日了,甚至到了午后,林为都还在眉飞色舞地和别人吹嘘着今日的光辉战绩。

不过这小子看似不靠谱,其实嘴紧得很,不该说的一个字都没抖出去。

他们美美地吃了顿大干饭。

宁长风带上甘扎的印章,不等麻烦上门,主动去了主将营求见,却被告知赵将军方才出营了。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见到了副指挥使江成。

营帐内。

“江将军,下属只是依例查问,却被这厮掀翻在地殴打,北羌蛮子就是野蛮,目无军纪!”刘都头跪在地上,恶人先告状道。

宁长风在一旁站着,闻言扫了个眼风过去,吓得刘都头又缩了缩脖子。

娘的,以前那林氏俩兄弟就够难搞的了,现下又来了一个活阎王,三十二旗怕不是要翻了天去。

江成才巡查早练回来,听闻赵阳又出营了,正一个头两个大,火气已经拱到喉咙口了,抬眼一瞧,硬生生又给压了回去。

他起身,走到刘都头面前,一脚将他狠踹了个跟头。

“废物点心!”他骂道:“你指状他偷窃粮食,可有核实?新兵校练遇暴风雪本是天灾,你们却不顾同胞私自撤离,如今更是张口闭口一个非我族类,还真当自己是盘子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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